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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晨小说网 > N次元 > 庆余年,叶轻眉掀翻皇权前夜 > 第172章 她往东南偏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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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她往东南偏七度

几日后的京城深宵,死寂如铁。

那座即将由李云潜继承的宏伟都城,正在他心头无声地崩塌,化作一座巨大的陵寝。

异变就在这死寂的顶点陡然发生。

别院卧房内,原本陷入深度昏迷的叶轻眉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破碎音节。

“沙……动了……东南……偏七度……”

守在床边的阿丑骇得魂飞魄散,只见叶轻眉双眼向上翻白,瞳孔涣散,额角青筋暴突处,竟渗出几缕银灰色的血丝,蜿蜒而下,诡异至极。

她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柄曾赠予工匠赵铁匠、用以校准弩车角度的铜骨扇,扇骨冰冷,此刻却像怀揣着一颗狂野的心脏,自行嗡嗡震颤。

“先生!”阿丑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凄厉的呼喊划破夜幕。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费介。

他一把推开阿丑,身上浓烈的药草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只一眼,他便看清了叶轻眉的状态,脸色骤变。

他快步上前,两根手指闪电般搭上她的腕脉,随即又探向她的颈侧动脉。

“胡闹!简直是胡闹!”费介的嗓音嘶哑,带着一丝惊恐的愤怒,“她脑中的气血逆冲如沸,经脉寸断……不,这不是内伤,这是……这是有一股外力,在强行贯通她的神识!”

与此同时,雁门关外三百里,一片绝望的戈壁。

狂风卷着碎雪,如千万柄钢刀刮过大地。

李云潜与八百名庆国残骑被数倍的北蛮游骑切割包围,背靠一处低矮的沙丘结成圆阵,箭矢早已告罄,骑士们握着卷刃的佩刀,用冻僵的身体和坐骑的尸体堆成最后的屏障。

老旗官周全的左臂插着一枝狼牙箭,鲜血浸透棉甲,早已凝结成冰。

他那只仅存的、布满冻疮的右手,依然高举着一面被风雪撕扯得只剩半边的军旗。

绝望中,他忽然感到怀中一阵异动。

那是叶轻眉离京前,塞给他的一柄铜骨扇,是能在沙海中校准方位。

此刻,那扇竟在他怀里,无视风向,诡异地自行转动了三下,停顿,再急促地转动两下。

周全浑浊的眼睛里陡然爆出一团精光。

这是“星移”暗码!

是叶姐在军器监时,为了防止旗语在恶劣气中失灵,专门教给他的最后保命之法!

“东南!偏七度!”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有沙暴掩路!!”

圆阵中心,李云潜一刀劈翻一个冲上沙丘的蛮族兵,温热的血溅在他满是冰霜的脸上。

听到周全的吼声,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东南方的际。

那里,一片漆黑,唯有风雪。

“殿下!是死路!”副将嘶吼道,“那是风口,迎风冲锋,马力耗尽,我们都会被活活冻死!”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李云潜身上。

这是最不合常理的军令,是自投罗网。

可李云潜的脑海里,却只闪过叶轻眉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

她的智慧,她的手段,早已超越了他的认知。

在京城,他曾因父皇的旨意而缚手缚脚,但在这片生死场上,他唯一能信的,只有她!

电光石火间,他看到遥远的地平线上,似乎真的有一道微不可见的黑线正在缓缓升起,如一堵正在成型的墙。

她还活着!她知道我在这里!

李云潜在绝境中,竟低沉地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一种疯魔般的快意。

他猛地拔出背上那柄象征太子身份的仪刀,刀锋直指东南,高声喝道:“收阵!全军转向,东南七度!跟着风暴跑!”

东宫别院,血腥味愈发浓重。

叶轻眉的口、鼻、耳中都开始渗出那银灰色的血液,意识在溃散的边缘徘徊。

五竹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床边,他单膝跪地,摘下手套,露出那只完美如玉石的手掌,贴向叶轻眉的背心,试图用他那深不可测的真气阻断这股狂暴的能量逆校

然而,他的手掌刚一接触,便被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力量猛地弹开。

五竹那万年不变的身形竟晃了一晃,面具下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惊异。

“没用的!”费介急得满头大汗,手中银针翻飞,却只能勉强护住她的心脉,“她在用自己的脑子当旗台,用神识做引信!再这样下去,不等救回来,她自己就把自己烧干净了!”

就在这时,叶轻眉涣散的瞳孔似乎重新凝聚了一丝微光,她在昏迷的间隙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告诉……他……水源……在干河床下……三尺……记号是……三角石堆……”

话音未落,她手中那柄震颤不休的铜骨扇,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扇骨应声裂开。

一片内嵌的极薄铜片滑落,上面用肉眼难辨的刻痕,绘着一幅微缩星图,其山川走向,正与北疆戈壁的地形分毫不差。

紧接着,扇柄末赌乌木扇坠也滚落下来,滚到阿丑的脚边。

阿丑下意识捡起,却发现扇坠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金属铭牌,上面只用最古朴的字体,刻着两个字:

“活着。”

三日后,雁门关边境的一处哨堡。

老旗官周全率领着最后一百二十七名残骑,人马几乎不分彼簇倚靠在一起,从漫黄沙中走了出来。

他们成功穿越了那场史无前例的大沙暴,也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过半的人,在抵达哨堡的瞬间,便与身下的战马一同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周全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叶轻眉的旗语和他对战局的理解,用鲜血和着墨,默写在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上。

他把羊皮纸交给唯一还有力气站立的斥候牙尔哈,让他死死绑在自己打断的腿上,伪装成重伤员送出。

“告诉殿下,”周全抓住牙尔哈的衣领,双目圆睁,“活下去……为我们……活下去。”

文书经由最快的军驿八百里加急,送达京都当夜,诚王李坤在病榻上被惊醒。

他读完那份语焉不详却结果惊饶战报,又听闻了叶轻眉昏迷不醒、七窍流血的异状,龙颜震怒。

“荒唐!”他将战报砸在地上,召集群臣于寝宫外质问,“一介女子,昏睡于深宫五日,竟能遥指千里之外的战局?此非妖术为何物!我庆国江山,岂能系于慈鬼神之!”

阶下百官噤若寒蝉,唯有长公主李云睿,立于人群之后,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而吏部侍郎林若甫,则在众人惊惧之时,悄然将“东南七度”这四个字,连同那份战报的抄录本,一并藏入了袖中的另一封密函里。

北疆荒原,李云潜率残部在干河床下找到了水源,并借此反向追踪,于一处隐秘的峡谷中,突袭了同样在躲避沙暴的北蛮王帐。

他亲手斩下了蛮族大将完颜烈的头颅,夺其狼魂鼓,当场砸碎,祭奠死去的八百英魂。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未在他心中停留片刻。

当牙尔哈带来的京都密报中提到“叶氏垂危”四个字时,他所有的冷静与筹谋瞬间崩塌。

他将后续军务尽数交给副将,一人一骑,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京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十个昼夜,不眠不休,换马不换人,将坐骑都跑毙了数匹。

终于,他赶回了京都。

满身风尘与血污的他,甚至没有踏入宫门半步,便调转马头,直奔工器监那座偏僻的别院。

他推开那扇熟悉的院门,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躺在榻上,面如金纸,气息若有若无的身影。

五竹如一尊雕塑,守在床边,一动不动。

李云潜缓缓走过去,在床沿坐下。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那只冰冷、毫无生气的手,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我回来了。你的,我都照做了。”

窗外,一道迟来的雷光划破际,惨白的光一闪而过,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也照亮了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海洋。

光影明灭间,他握着的那只手,指尖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而在儋州方向,遥远海岸边的峭壁上,一个戴着黑色眼罩的身影,面具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机括转动声。

他从怀中,将那枚被东宫退回、写着“凡涉叶氏者,皆可先斩后奏”的赦令,终于,缓缓地、彻底地,收回了怀中最深处。

京城的风,似乎在这一刻停了。

那座巨大的都城,在经历了连番的暗流、血案与奇迹之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

街头巷尾,百姓们紧闭门窗,却又忍不住将耳朵贴在门缝上,聆听着远方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马蹄声。

他们在等待,等待那位浴血归来的太子。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屏息,等待着那场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