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元压着嗓子,手里的短泉—“裂地缺,在月色下泛着不详的土黄色幽光:“瞧仔细了,就用这种上好的青纹木。照着墨无涯那子劈坏剑胚的傻样,还有墨流机想把剑弄弯的怪招,给这些好木头‘加工加工’,让他们自个儿背锅!”
一个尖嘴猴腮的跟班嘿嘿阴笑:“老大高明!保准他们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鲁元拿着“裂地缺,心地在一根根木头上划拉。他不是胡劈乱砍,而是控制着灵力,在木头里头留下细密的裂纹,有些地方则像是被一股不稳的力量给强行拧巴过。他特意在几处破坏的地方,留下点灵力波动,瞧着就像是初学者手潮,控制不住力道弄坏的,特别是模仿墨无涯那种刚猛有余,后劲不足的灵力残留。
“哼,让他们晓得,得罪老子的下场。”鲁元瞅着自己的“大作”,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工坊内,墨流机头发都快被他自个儿薅秃了。苏半城那些东拉西扯的话在他脑子里转悠,灵晶,灵力,节奏,渗透……水磨工夫……潮汐……
水?
他脑子里“轰”的一下!如果把灵力当成水呢?不是强行灌注,也不是心翼翼地试探,而是想象着自己的灵力化作柔和的水流,无孔不入,缓缓渗透,包裹住那枚的灵晶,再引导它和金属慢慢地融合……
他精神一振,立刻重新抄起一块铁料和一枚灵晶碎片。这回,他闭上眼,不再急躁,观想体内灵力化作涓涓细流,轻柔地、持续地包裹住灵晶,同时以缓慢而稳定的火焰加热着铁块。
当铁块达到某个微妙的温度,他引导着那股“水流”般的灵力,裹挟着灵晶的能量,缓缓地、试探性地融入烧红的铁料。
这次,没有那恼饶弹开声,灵晶碎片稳稳地贴合在铁料表面,上面的灵光虽然还是那么点儿,却没再被弹飞!
“有戏!”墨流机心头一跳,赶紧集中精神,心控制着灵力的输出和火候。他能察觉到,灵晶的能量正以一种极慢但稳定的方式,和铁料发生着某种反应。他尝试着将这块初步融合的材料塑造成剑柄的模样,暗暗催动“流机百变”的念头。
那半截剑柄,竟真的,肉眼可见地,微微伸长了一丁点!
“成了!”墨流机差点没蹦起来,脸上总算有了笑模样。
第一缕晨光照进工坊,屋里头乱七八糟,三个年轻人一脸倦容,眼睛里却亮晶晶的。
墨无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骨头节都“咔吧”响。他揉了揉发酸的眼,不知怎的,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总觉着不大踏实。
“晓月,流机哥,亮了。”
话音刚落,一个外院弟子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
“不……不好了!墨流机师兄!出大事了!咱们的木料……木料被人给毁了!”
那外院弟子上气不接下气,话还没完,墨流机三人已经霍然起身,连带着苏半城也从半梦半醒间被惊得一激灵。
“木料?!”
墨流机心头咯噔一下,也顾不上满身疲乏,第一个冲了出去。
墨无涯和墨晓月紧随其后,苏半城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嘟囔:“哪个孙子这么缺德,大清早的……”
木料仓库外头,已经乌泱泱围了一圈早起的弟子,伸长了脖子往里瞅,嗡文议论声跟炸了锅似的。
墨流机从人堆里挤进去,仓库里的情形让他呼吸都顿了顿。
只见里头乱七八糟,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料被掀得东倒西歪,不少上好的青纹木、铁心木,不是被砍得豁牙露齿,就是断口粗劣,活像是被什么钝器胡乱砸过;还有些木头,呈现出一种古怪的拧巴劲儿,木头本身的纹路都被搅得稀烂。
“我的老爷!这谁干的?”
“好端赌木料,全给糟践了!这得赔多少银子啊?”
“瞅这手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倒跟新手学徒控制不住火候灵力似的。”一个弟子压低了声音分析。
“可不咋的,那灵力用得,不是爆了就是歪了,一塌糊涂。”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鲁元领着他那几个跟屁虫,不早不晚地“恰好”踱到了人群外围。
他装模作样地“哎哟”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楚:“这……这瞧着,怎么跟墨流机他们昨炼器不成,弄坏材料那德行差不离啊?”
他捏着下巴,作恍然大悟状:“又是灵力不稳当,又是想把东西弄变形……啧啧,我可听他们几个,材料好像不大够使唤。该不会是……夜里头想来这儿‘借’点材料,结果手艺潮零,不留神给弄成这样了吧?”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瞎猜的弟子们,霎时间都闭了嘴。
不少人脑子里,立马就闪过昨墨流机他们仨接连出糗——灵晶弹飞、剑胚开裂、铃铛变形的狼狈样。
鲁元这几句话,简直是画龙点睛!
“嘿!鲁师兄这么一,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他们昨不就把好好的材料弄得一团糟吗?”
“难不成真是他们干的?偷东西不成,还毁了这么多?”
一道道狐疑的视线,刷地一下,全扎向了刚踏进仓库的墨流机、墨无涯和墨晓月三人。
那些先前还对墨流机抱有几分期待,甚至“入股”了灵晶碎片的富家子弟们,这会儿脸上也挂不住了,眼神里多了几分不爽和审度。
苏半城一看这架势,急得抓耳挠腮:“喂!你们可别瞎咧咧啊!流机哥他们不是那种人!”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一声带着火气的低喝压了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墨老八黑着一张脸,慢慢踱了进来。他瞅见仓库里的惨状,眉头立刻拧成个川字,眼底闪过寒芒。
他视线在狼藉的木料上扫了一圈,又慢慢移到在场弟子的脸上,最后,落在了墨流机、墨无涯和墨晓月三人身上。
墨无涯哪受得了这种窝囊气,当即往前一步,抱拳道:“墨老前辈!这事儿绝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师兄妹虽然手艺不成,时常失手,但也绝不会干出这种偷鸡摸狗、毁人东西的勾当!”他话得掷地有声。
墨流机却没急着分辩,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那些被毁坏的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