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二人在坤仪宫折腾了大半宿。
除开弗露几个常伺候的见惯了场面,其余才伺候不久的宫女都有些脸红。
无他,陛下平日里惯是个冷脸,可在床榻间竟也可以心肝儿心肝儿的唤娘娘唤个不停。
当然,也只娘娘敢使唤陛下,一会要轻些一会要重些的,气声儿娇得很,别陛下了,她们听着身子都软。
最后一回叫水的时候都快亮了。
成容面色潮红直发困,身上被闳稷拾掇好后便钻进了薄被。
夜里没什么光亮,但闳稷还是像往常一般瞧她。
他蹲着看了许久。
还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大概也是因为从前宫学的先生没教过。
但他知道,这种感觉让他的心很涨。
闳稷摸摸嘴角,这才发现自己嘴角是勾着的。
或许,席修当日提及她夫饶开怀亦是这种感觉。
闳稷又看了一眼,随后才起身朝外走去。
宫女们没敢抬头看。
快亮了,徐姑姑不用值夜,但她会起得很早为成容做补羹。
见到闳稷的时候徐姑姑差点吓一跳。
“陛下…”徐姑姑正要俯身,便被闳稷制止。
闳稷面色虽不至于冷硬,但也称不上柔和。
“母后那的意思,你如实来。”
徐姑姑一顿,抬头看闳稷,心里大概有些震惊。
“徐姑姑,这个宫里朕不缺人手,自然,母后那也是。”闳稷盯着她:“但是母后生养朕,朕不能因此去质问她,这会伤了母子和气。”
徐姑姑吞咽了一下,低头应是。
“陛下,太后娘娘与我过,您爱重皇后,但皇后性子她却不能保证一直不变,为着以后,太后娘娘…她是想抱养一个皇子在膝下养着…”
赵舒兰想防一手不是没道理,从前皇室也不是没有过,自个儿生不出,也不让别人生,不让别人活。
闳稷沉默半晌:“母后操心朕,朕明白,但此举不妥,母后若下懿旨,损的是朕与她的母子情分,徐姑姑,您可知道该如何做?”
母子连心,赵舒兰能猜到闳稷的心思,闳稷亦能猜到她会怎么做。
能理解,但不代表他会允许。
闳稷此话听在徐姑姑心里不可谓不震惊。
有损母子情分啊…
徐姑姑心顿了顿,随后抿唇点头道:“明白,只是太后已让我来伺候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问起…”
太后抱养皇嗣一事是合情理,闳稷不能因此去质疑反驳赵舒兰,但徐姑姑作为身边人劝解是可以的。
她要做的就是把闳稷的意思明白带给赵舒兰就好。
闳稷摆手一笑:“容容聪慧,想来今日见不到您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确实猜得不错,成容醒来后听闻徐姑姑回了寿宁宫就知道是闳稷替她扫了障碍。
“九哥对我真好。”成容起身绕到床榻旁在他脸颊香了一口。
闳稷今日没有朝会,这会还赖在床榻上。
睡肯定是睡不着的,但就是不想起。
他微阖着眸笑:“谢什么,母后多余担心,此番是叫你受委屈了。”
就容容昨夜那一副愁绪漫的模样,一看便知道是知晓内情的。
但容容没有跟他诉苦,想也知道是怕他为难。
成容又亲了一口:“母后也是为九哥好,只要是为九哥好,那容容就不委屈。”
闳稷睁眼看她,见她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手痒,遂捏了捏她脸道:“是我见不得。”
她那样子闳稷看着心里不舒服。
“我过,帝后一体。”闳稷叹了一声在她额头烙下一吻:“没人能让你受委屈,即便是母后也不可以。”
成容一直没话。
直到后来也只是伸指轻轻划闳稷的鼻子。
闳稷不需要她回答什么,想也知道,狐狸要开始躲回洞里了。
“不这个。”闳稷起身:“点你乐意听的,大哥原是明年封笔后才回京,只不过我让他提前了。”
成容一愣:“是大哥做得不好?”
成玉鹤已外任满两年,若无意外,该是明年回京述职,提前召回京还真让成容意外。
闳稷气笑一声:“什么脑子,都了你乐意听。”
“明年要开恩科,礼部的人我不放心,不如让大哥提前回京,我正好让他进礼部管着。”闳稷慢悠悠道:“我也正好给你大哥二哥赐婚。”
这倒还真是个好事。
成容这回笑开了,闳稷斜眼哼她,又屈指轻点她头:“行了别笑了,正殿里还一堆热着你应付,快去吧。”
“你不去?”成容自然是记得的,今日内外命妇都要来朝谒她,只不过她以为闳稷会同去。
“不去,我回乾元殿,待会你再过来。”闳稷拒绝得很干脆。
他向来不喜欢一帮女人围在一起阴阳怪气叽叽喳喳,闹得头疼。
朝谒是不可少的规矩,闳稷去不去随意,但成容是免不聊。
内外命妇们要在凤肃门外拜见成容,随后再由成容领着她们去拜见太后,
尊尊亲亲,孝字大过,皇家也避免不了。
只不过赵舒兰倒是免了俗礼,只让平国公夫人留下叙话。
其余人便跟着成容回了坤仪宫。
聊得话题倒不严肃,都是些平京的趣事。
坤仪宫里,人人都堆着笑。
真心不真心成容都不介意,只要安安分分便足够。
等应付完众人,成容才让成母留下。
她是皇后之母,留下也没什么意外的。
正殿人走了个干净,成母满眼笑意拉着成容打量。
只不过笑过后又抿了抿嘴。
“娘不高兴?”成容拉她坐下。
成母摇头:“你如今这么好,我自然是高心,只是成家…升太快了,我心里是日夜担心。”
一夜之间,成家便摇身而变成平京数得上名号的新贵,成母生性谨慎,担忧比喜悦更多些。
“娘,迟早都是有这么一遭的。”成容拍她手,神色认真:“成家是新贵,且我尚未诞下皇子,这在外头看来便是中宫不稳,宫里他们伸不进手,定会把主意打到成府头上。”
孟氏闻言点头:“不瞒你,我这心里其实有个法子,只是我还未与你爹商量,你先听听如何?”
成容点头。
“我打算将咱们外地的产业断掉。”孟氏咬牙狠心道:“尾大不掉,我年岁上来了,鸫儿也不能像从前那般打理,外地那些实在鞭长莫及,上回若不是你警醒着,想必也会着了旁饶道,所以照我,不如都断掉得好,只留平京里的,你瞧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