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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丽尔的瞳孔猛地收缩,指尖触到梅后颈细细的绒毛时,心脏忽然漏跳半拍。

她紧紧搂住姑娘,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下巴抵着梅的发顶,闻着她头发里残留的奶香味——那味道与她儿时一模一样。

“不怕不怕。”她的声音发颤,手轻轻拍着梅后背,羊绒大衣的纽扣硌得掌心生疼,“阿姨在呢。”

张震靠在军用吉普旁打哈欠,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冰晶,军靴碾着地上的烟头。

“多抱一会儿吧,亮我就把她送去和她爷爷团聚了。”

晨光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更深,像刀刻的沟壑。

安吉丽尔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脸色却瞬间冷下来。

“为什么啊,我......我想收养这孩子。”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梅的辫子,发尾的红绳是她昨亲手编的,此刻却被攥得变了形。

张震冷笑一声,银圆在指间转出冷光:“屁话,人家有家人,轮到你收养了?你当是在宠物市场买宠物啊?”

他拉开吉普车门,防刺服蹭过门框发出“沙沙”响,“别忘了你的身份,安吉丽尔姐。”

安吉丽尔咬住下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可是......”

她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没等完就被张震打断。

车子停在破旧的旅馆前,霓虹灯牌的“安”字忽明忽暗,像只眨着的独眼。

旅馆外墙的油漆剥落大半,露出底下斑驳的砖块,门廊下挂着的风铃只剩三根铜管,被风吹得发出破锣般的响。

张震踢开台阶上的空酒瓶:“这里算是我们的安全屋了,就凑合一下,亮我还有事,你就老实在这待着!”

安吉丽尔抱着梅下车,皮鞋踩过结冰的水洼,“咔嚓”声里透着寒意。

她抬头望着旅馆黑洞洞的窗户,窗帘是褪色的粉红蕾丝,边角卷着霉斑。

“这地方太破了......”她声埋怨,怀里的梅却指着门廊上的圣诞彩灯笑起来,真的笑声像把钥匙,轻轻拧开了她胸口某处生锈的锁。

张震已经迈上台阶,听见这话时顿了顿,却没回头。

晨光中,他的影子投在旅馆招牌上,与“安全屋”三个字重叠在一起,显得格外讽刺。

安吉丽尔盯着那招牌,狠狠啐了一口,“有病是吧,还真叫安全屋!”

然而此刻这破旧的旅馆,明明满是破绽,却成了她唯一的庇护所。

看着安吉丽尔抱着孩子钻进旅馆房间,张震的指尖在卫星电话壳上敲出急促的点码。

电话接通时,他望着街角的披萨店,霓虹灯在晨雾中晕成模糊的红圈。

“安全屋不错,我很满意。”他踢开脚边的空酒瓶,金属滚动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这是谁的产业,问问卖不卖,帮我买下来,价钱无所谓。”

电话里传来李叔含混的应声,夹杂着纽约港的汽笛声。张震没提双生堂主的事,就像没提昨夜防刺服下渗出的血——那道被上官静刀锋划破的伤口,此刻正贴着凯夫拉纤维,像条沉默的蛇。

回到姜晓琀家时,壁炉里的火还烧着,胡桃木的香气混着咖啡味扑面而来。

餐桌上摆着银质餐具,黑海鱼子酱在冰盘里泛着幽光,蒜香法棍的焦痕正好是他喜欢的三厘米。

姜晓琀穿着米色羊绒衫,袖口还沾着面粉,正用勺给面包填草莓酱,姑娘的鼻尖上沾着红点,像只偷腥的猫。

“饿坏了吧?”姜晓琀将煎蛋推到他面前,阳光透过蕾丝窗帘,在她发间织出金线。

张震咬下法棍的瞬间,酥脆的声响里混着鱼子酱的咸鲜,体力像退潮的海水般慢慢涨回。

他抬头时,正撞上她含着笑意的目光,那眼神让他想起一前在五大湖,她站帐篷边递来的面包,甜得能化掉冬雪。

“看来,你有时间陪我跨年了?”

她托腮望着他,无名指轻轻蹭着咖啡杯沿。

张震咽下黑咖啡,喉间还留着焦苦。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画笔留下的。

“当然,”他拇指蹭过她腕间的红绳,那是他从唐人街求的平安符,“就算是塌下来,也不能阻挡我陪你跨年!”

姜晓琀的睫毛轻轻颤动,像蝴蝶触到露水。她望着窗外渐亮的街道,远处已有商家在挂跨年彩灯,红的绿的光映在他脸上,让那道伤疤显得柔和了些。

“那你的事情都解决了?”她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桌布边角。

张震摇头时,晨光正落在他锁骨的旧疤上,像道淡色的闪电。“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他又切了块煎蛋,刀叉碰撞声里藏着几分笃定,“希望跨年之前能都解决了吧!”

窗外的风卷起落叶,他忽然想起安吉丽尔抱着梅的样子,那画面与姜晓琀此刻的神态重叠,让他胸口某处突然发暖,又发紧。

楚若云踩着羊绒拖鞋缓缓走来,真丝睡袍的流苏在地毯上扫出细微的响。

“张震,你欧洲投资银行的手下钱酷打来电话,是需要我帮忙提一笔现金,帐已经转过来了,是一千万美刀。”

她指尖轻叩着翡翠镯子,那抹冰绿在晨光中晃了晃,“你真需要这么多现金?”

张震靠在真皮沙发上耸肩,定制西装的袖扣泛着冷光:“这笔钱是给投资公司用的,我这人喜欢未雨绸缪,即使用不了,也要多准备——”

他摸出银圆在指间转动,“省得临时抓瞎。”

楚若云点头时,珍珠耳钉从发间露出半枚,温婉得像幅老照片。

“你用钱直接就行,几百万现金阿姨还是拿的出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长辈的宠溺,仿佛在“要星星都给你摘”。

姜晓琀捂着耳朵发出抗议,羊绒衫领口露出的锁骨像雪地里的玉兰花瓣。

“你们不要当着我的面提钱,弄得家里都是一股子铜臭。”

她蜷在沙发里,发尾扫过绣着独角兽的抱枕,像只护食的兽。

张震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银圆“当啷”落在茶几上。

“好了,好了,以后绝对不当着姜大姐的面一个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