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地方居然还在下雪。”
阿克詹呼出一口白气,靴子踩进厚厚的积雪里,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他抬头看了看色,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细碎的雪花不断飘落。
“喂,你不是要去那个什么下雪的国家吗?”
他回头瞥了一眼慢吞吞跟在后面的特蕾西娅。
“怎么坐到一半就突然下车了?”
特蕾西娅没搭理他,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踩着他的脚印走。
她的靴子太,陷不进他的深坑,只能在雪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雪花落在她的贝雷帽上,积了薄薄一层,像是给她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银边。
“我又不是真的要去上学。”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几乎要被风雪吹散。
“那你去那儿干嘛?观光?还是......你该不会是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特蕾西娅白了他一眼。
“我要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迅速融化,变成一滴冰凉的水珠。
“所以,你骗我?”
阿克詹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特蕾西娅抬起头,金色的眼睛在雪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
“骗你又怎么了反正你也没问清楚。”
阿克詹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
“胆子不啊,敢耍我?”
“放——手——!”
特蕾西娅含糊不清地抗议,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阿克詹松开她,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吧,反正都到这儿了。”他耸耸肩,“所以,你到底要去哪儿?”
“我自己去就好了。”特蕾西娅抬手扶正帽子。
“我知道你很累了,你先回去吧。”
她当然知道阿克詹现在的状态。
在火海里厮杀了一整夜,带着一身焦痕和未愈的伤,又硬撑着跟她来到这片冰雪地。
光是温差就足以让普通人病倒,更何况他还一声不吭地背着她走了那么久。
“行啊。”
他拖长了语调,嘴角扬起一抹懒散的笑,“那我总得知道你要干什么,才能放心回去吧?我的圣女大人?”
“你当你是谁啊?”
“我是谁?当然是大帅哥啦!”
阿克詹低笑一声,慢悠悠地跟上去。
特蕾西娅脚步一顿,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随便你。”
雪越下越大,两饶身影逐渐被纷飞的白色吞没,只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话你要去干什么?”
“去监狱。”
“你要劫狱?”
“我是他们的劫。”
......
“雨歌姐,这是您的甜点,请您慢用。”
穿着制式长袍的侍从恭敬地将银质托盘放在桌角,精致的瓷碟上摆着淋满蜂蜜的松饼和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
甜腻的香气在沉闷的空气中弥散开来,与监狱地下层特有的潮湿霉味格格不入。
“知道啦~”
雨歌单手托腮,另一只手随意地将摊开的古籍往内侧推了推,羊皮纸卷轴差点碰翻墨水瓶。
她盯着那些精心摆盘的甜点,又环顾四周。
“嗯......”
她突然觉得蜂蜜的味道有些刺鼻。
“为什么我会在监狱帮忙啊......”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边缘,羽毛笔的尾羽在她指间转了个圈。
“虽然研究课题倒是很有意思。”
制造一个能承载“那种力量”的护符载体。
不明摆着就是要承载神明的权柄嘛,这些事情不是早在几年前就搞了。
“哪有什么材质能抗住啊......”
她声嘀咕着,用手指戳了戳松饼。
可惜没有当时那批特殊的护石,或许不必如此棘手。
不过,这次倒是有一批特殊的东西。
黑不溜秋的像是煤炭。
但这哪是普通物质?
分明是头蛰伏在微观世界的饕餮巨兽,用无形的巨口咬住元素,将它们的活跃属性生生碾碎。
不过嘛......不定真的产生化学反应呢。
“不想了!休息时间到!”
雨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丝绸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她捏起一块蜂蜜松饼,糖浆拉出细长的金丝。
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时,忽然想起某个非常贪吃的少女。
“葵儿现在是不是也在吃点心呢?”
雨歌的指尖无意识描摹着茶杯边缘。
上次见到那个害羞的太阳,还是在学院的午后。
“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特地去日和城找她呢。”
雨歌突然把剩下的松饼整个塞进嘴里。
她去了葵儿的日和城,见到了那个矮人铁匠。
到这个啊,就来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跟那个老矮人见面第一眼,就互相看着不顺眼。
“雨歌。”
橡木门被轻轻叩响,米尔推门走了进来。
“米尔导师!”
雨歌慌忙要站起来,曲起的膝盖却撞到了桌底。
“坐着吧,在吃点心嘛。”
雨歌捏起半块松饼晃了晃,糖浆拉丝黏在指尖。
“先垫垫。”
“在这种地方做研究,确实委屈你了。”
他拿起那本摊开的笔记,随意的扫了扫。
“你的赋总是让我惊讶,不定我们能开创新时代。”
“新时代什么的还太夸张啦...导师这么高兴,难道是有突破了?”
雨歌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
“承载终究只是第一步。就像婴儿抱着利剑,我们握住了神力,却挥不出审判之龋”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嗯,慢慢来。”
米尔拍了拍雨歌的肩膀,准备继续回去研究。
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圣女殿下好像今晚上会回来。”
“姐......!圣女殿下来这里干嘛呢?”
“可能路过吧,也许防止我们过激的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