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雪粒在悬崖边打着旋儿,李云龙趴在鹰嘴峰东侧的岩石后面,冻得发青的手指紧紧攥着望远镜。下方山谷里,美军工兵正在清理空投场,黄色的信号烟在雪地上格外扎眼。四个机枪阵地呈菱形分布,穿防寒服的哨兵不断跺着脚取暖。
\"侦察兵的情报没错,\"赵刚压低声音,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霜,\"守卫是一个加强连,重机枪六挺,还有三门60迫击炮。\"
李云龙眯起独眼,视线扫过空投场西北角——那里堆着十几个空油桶,是绝佳的隐蔽点。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怀里掏出半块冻硬的窝头啃了一口:\"让爆破组从北面悬崖摸下去,先遏他们的迫击炮阵地。\"
战士们开始悄无声息地准备。张大彪用缴获的美军匕首在雪地里划出进攻路线,这个独臂老兵现在负责训练新补充的兵员。有个叫刘三娃的战士正往棉袄里塞手榴弹,冻得通红的手指笨拙地拧开保险盖,被旁边的老兵李铁柱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瓜娃子!现在拧开找死啊?\"
远处传来运输机的轰鸣。三架c-47拖着沉重的身躯掠过山谷,降落伞像蒲公英般在蓝绽开。美军士兵欢呼着跑向空投区,没人注意到悬崖上垂下的十几条绳索。
\"行动!\"
爆破组像壁虎般贴着岩壁下滑。有个战士踩落的碎石哗啦啦滚下山谷,引得哨兵抬头张望。千钧一发之际,山鹰扑棱棱从岩缝中飞出,哨兵骂了句脏话又缩回脖子。
李云龙看着表针走到预定位置,突然吹响含在嘴里的铜哨。
\"哒哒哒——\"
埋伏在东侧雪窝里的机枪突然开火,正在搬运物资的美军像割麦子般倒下。爆破组趁机冲进迫击炮阵地,捆着铁钉的手榴弹直接塞进了炮管。惊动地的爆炸声中,三门迫击炮变成了扭曲的废铁。
\"二排穿插!三排掩护!\"
战士们从四面八方涌向空投场。有个美军军官刚举起手枪,就被赵刚一枪打飞了灵盖。张大彪独臂抡着工兵铲,把一个黑人机枪手的脖子劈开半边。新兵刘三娃慌里慌张打完一梭子子弹,正要换弹匣时,被个高大的美军乒在地——眼看刺刀就要捅进心窝,李云龙飞起一脚踢中敌人裤裆,随即用枪托砸碎了对方鼻梁骨。
\"抓紧搬运!飞机要来了!\"
战士们像蚂蚁搬家般冲向空投物资。有人扛着整箱的罐头钻进树林,有人两人一组拖着医药箱。李云龙亲自检查每个降落伞,突然在个绿色集装箱前停住——箱体上画着骷髅标志,锁具处结着冰霜。
\"毒气弹!全体隐蔽!\"
话音未落,西南方突然传来坦克引擎的轰鸣。三辆潘兴坦克撞开松树林,90毫米炮管缓缓转动。最前面的坦克机枪手正在调试射界,突然被悬崖上飞来的燃烧瓶砸个正着——是负责警戒的侦察兵投掷的,火焰瞬间吞没了炮塔。
\"撤!按预定路线撤退!\"
战士们交替掩护着撤向山林。李云龙扛着个腿部中弹的战士跑在最后,子弹在脚边溅起一串串雪浪。有个扛着电台的战士突然栽倒,肠子流了一地还在往前爬。赵刚回身想救,被李云龙一把拽住:\"电台重要!我去!\"
当他冲到伤员身边时,第二辆坦磕炮口已经喷出火光。李云龙本能地扑在伤员身上,冲击波震得他耳鼻流血。睁开眼时,看见十七岁的司号员王用身体挡在他们和坦克之间——少年胸口插着块巴掌大的弹片,手里还死死攥着染血的铜哨。
密林终于吞没了追兵。清点人数时发现又少了二十八个弟兄,但缴获的物资堆成了山:十二箱压缩饼干,九箱药品,还有三部完好的步话机。卫生员杨正用缴获的磺胺粉给伤员清创,突然哭出声来——这比盐水消毒强太多了。
深夜的岩洞里,李云龙就着松明火光检查新装备。步话机里突然传出英语对话,吓得战士们差点开枪走火。赵刚凑过来听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是美军在呼叫空投坐标!\"
\"他娘的,这可是宝贝。\"李云龙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让侦察排去找个会英语的俘虏来。\"
洞口传来窸窣声。负责警戒的张大彪拖进来个冻僵的美军飞行员——跳伞时挂在了树梢上。这金发伙哆嗦着举起双手,嘴里不停念叨\"don't shoot\"。
李云龙把热汤推过去,突然发现飞行员脖子上挂着个吊坠。打开一看,是张全家福照片,背景里的圣诞树亮着彩灯。他默默合上吊坠,转头望向洞外。风雪中隐约传来运输机的引擎声,又一批空投物资正在夜色中飘落——明,又会是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