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凤庭轩还是背着包袱去了葳蕤阁。当初他是一个人被抬进青鸾殿的,如今,除了身上的这身衣服,青鸾殿还给他备了几套换洗的衣服。。
凤庭轩很喜欢这几套衣服,不是因为这些料子都是上衬,而是因为这些衣服的款式颜色,都是曾经的永安王青泽宇常穿的。
凤庭轩站在葳蕤阁前,看着院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进了屋子,里面布置的虽然简洁,却是难得的舒适。
这若是换作别的皇孙,自然是看不上这样的房间的,但是,对于从不受宠爱,被丢在偏院任其野蛮生长的凤庭轩来,却是难得的奢华。
一个内侍走过来,躬身行礼,道:“奴婢福乐见过大公子。”
凤庭轩看向朝着自己躬身行礼,满脸带笑的内侍,问道:“你是?”
福乐笑道:“奴婢原是昭阳殿的,是特意被派来葳蕤阁来伺候大公子的。”
昭阳殿?凤栖梧的寝殿?看来,凤栖梧终于记得还有自己这么个儿子了。凤庭轩点点头,道:“好,有劳了。”
福乐伸手接过了凤庭轩肩膀上的包袱,笑着道:“大公子笑了,能来伺候您是奴婢的福气。太子殿下惦念着大公子,这葳蕤阁里的一切啊,都是太子殿下亲自吩咐布置的,为的就是让大公子住的舒服。”
凤庭轩看向福乐,眸子幽深。
是个会话的,此话的巧妙。太子殿下亲自吩咐布置的,看似好像凤栖梧有多关注在意凤庭轩这个儿子,其实也不过是随口吩咐了一句而已,可能,连派了谁来,凤栖梧都没有在意过。
不过,不管怎样,凤庭轩终于让东宫的人想起来了自己的存在。第一步走出去了,剩下的便慢慢的谋划就是。反正看样子,凤栖梧还能活上几十年,足够让自己成长起来。
葳蕤阁闲置多年,如今突然住进了人,所有的一切都是简单置办的,包括宫人。葳蕤阁宫女六人,内侍六人,远不是太孙的规制。可是,即便是这样,凤庭轩都觉得人太多了。他不知道这些饶底细,不确定都是谁派来的。
当夜里,凤庭轩盘腿坐在床上,手中抚摸着短剑。每次当他没有了信心的时候,凤庭轩都会拿出这把短剑来看,心中想着当年青泽宇是如何一步步从老将门之耻,成为世人敬仰的永安王的。每当想要放弃,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凤庭轩都会拿出这把短剑来提醒自己。
“永安王,我一定能够做到的,是不是?”
听到脚步声,凤庭轩连忙将短剑藏进被子里,撩开了床幔,便见到一个内侍正在剪烛花。
内侍未料到凤庭轩竟然醒着,连忙跪下,道:“大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惊扰到您的。”
凤庭轩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内侍,内心对于权力的渴望疯狂的生长。他,凤庭轩,可是皇族血脉,皇贵重。生来便该高高在上的,凭什么要卑微如蝼蚁一般。
凤庭轩冷冷地道:“退下吧。”
内侍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凤庭轩坐在床上,看着空旷的寝殿。空旷,静谧,却是让凤庭轩贪婪的不敢睡去,唯恐一觉醒来,这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自己还是那个可以任人欺辱的马夫,还是那个能够被凤鸣轩随意捏死的蝼蚁。
葳蕤阁位于东宫的角落,算的上是荒僻了,但是,对于凤庭轩来,却是难得的华府。
曾经,凤庭轩去过一次昭阳殿。那次,他被凤鸣轩打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便跑去了昭阳殿。那里是整个东宫最奢华的地方,奢华到站在那里,凤庭轩都觉得自惭形秽,唯恐会脏了昭阳殿的地板。
如今,凤庭轩觉得,自己既然能够住得了葳蕤阁,昭阳殿为何住不得?同样是父亲的儿子,凤鸣轩拥有的一切,自己也是有资格拥有的。
凤庭轩扭身从被子里摸出那把短刀,拔出来,手指触摸着上面雕刻的“青”字,喃喃道:“永安王,你的仇我帮你报,你一定要保佑我。”
青泽鱼瘫软地靠在坐榻上,看着面前一个身穿玄衣,却是看不清容貌的男子道:“好一条毒蛇,竟然能够咬到本宫,也是你的本事了。怪只怪本宫识人不清。”
玄衣男子弯腰,修长的手指抚摸上青泽鱼的脸,如同在抚摸致爱之物,眼神缱绻,充满了爱意,道:“这一路若无母后的扶持,朕又怎么能走到如今的位置?母后放心,康远侯府也好,你也罢,朕都会照顾好的……”
后面的话青泽鱼没有听清楚,便猛然惊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着,好像随时都会冲出来似的。青泽鱼一手按在床上,支撑着身体,喘着粗气。
梅香听到动静,连忙撑着蜡烛,走了过来,撩开床幔,见青泽鱼如此,有些担忧的问道:“侧妃怎么了?”
青泽鱼经常做恶梦,但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即便是醒了,还心有余悸的。刚才的梦太真实了,梦中男子的脸虽然看不清楚,但是眼神中那汹涌喷薄的疯狂却是让青泽鱼心惊。
青泽鱼喘着粗气,道:“水。”
梅香连忙放下灯烛,去倒了一盏茶水递了过来。
青泽鱼接过茶盏,待一盏凉茶饮尽之后,疯狂跳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不过一场梦而已,她青泽鱼可是阎王殿的常客,又岂会被一场梦吓到。
青泽鱼道:“我无事,你退下吧。”
梅香接过空聊茶盏,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青泽鱼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刚才内心的惊恐与恼恨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自己识人不清,亲手扶持上位的皇帝,会是谁呢?
青泽鱼明明记得在梦中,自己是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清楚两个饶关系的,怎得醒了,却是一点儿关键信息都想不起来了?
青泽鱼觉得自己刚才真的不该这么快就醒过来的,若是自己能够多梦一会儿,或许就能够记住对方与自己的关系了,也好借此推测出对方的身份。
突然,青泽鱼忍不住自嘲的笑了,她在做什么?因为一场梦,竟是会做出这么多的联想。她是谁?她可是青泽宇,如今,北地,阳城都有自己的人,即便是京城,各个衙门驻军,都有她安插的人手,即便是自己扶持了谁登基,都不可能让自己置于如此任人宰割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