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6年的海龙镇,秋阳把青石板路晒得发烫,风里裹着咸湿的海味,掠过镇口那棵半枯的老榕树时,总会带起几片卷曲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不远处一块灰黑色的石碑上。
石碑上的“时空安全警示碑”七个字早已被风雨磨得有些模糊,下方镌刻的字却依旧清晰:“2025年7月16日,此处发生时空能量爆炸事故,科研人员叶云失踪,谨以此碑警示后人,敬畏时空,慎探未知。”
石碑后面,便是叶云当年的实验室旧址。如今这里没有高墙围挡,只剩下半塌的红砖地基,上面爬满了爬山虎,绿色的藤蔓间散落着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那是“云月号”穿越机爆炸后留下的残骸。十八岁的叶阳光蹲在地基边,手指拂过一块边缘锋利的合金碎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还有一丝微弱的、类似电流的震颤。
“哥,别碰那个,妈这些碎片可能还带能量残留。”身后传来清脆的女声,叶晚晴提着一个旧木盒走过来,她的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眉眼间带着和母亲林月瞳如出一辙的柔和,但眼神里却藏着超乎年龄的细心。
叶阳光抬头笑了笑,站起身时,露出与叶云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侧脸——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连思考时习惯性蹙起眉头的样子,都和老照片里的父亲一模一样。“没事,我能感觉到它的能量快耗光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妈真同意我们把爸爸的东西搬到学校去?”
“嗯,妈‘放在家里是念想,到了你们手里,或许能变成答案’。”叶晚晴把木盒递给他,盒子表面的漆已经剥落,锁扣上还留着叶云当年刻的“云”字缩写,“这是爸留在书房最底层的箱子,妈里面都是他爆炸前整理的资料和零件,以前不让我们碰,今却突然松口了。”
叶阳光接过木盒,入手沉甸甸的。他指尖在“云”字上摩挲了两下,忽然想起时候,他总缠着母亲要爸爸的照片,母亲每次都会拿出一本相册,指着里面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你爸爸是个很厉害的物理学家,他在研究怎么穿越时空,只是不心走丢了。”那时他不懂“走丢”是什么意思,直到十岁那年,偶然听到母亲在厨房对着父亲的遗像哭,才明白“失踪”就是再也见不到。
“对了,我们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叶晚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信封,递了一个给叶阳光,“青龙大学城物理系,双状元的名分没白费。”她的语气带着轻快,但眼神却落在石碑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海龙高中今年的物理高考成绩在全省都出了名——双胞胎叶阳光和叶晚晴,以满分和只差一分满分的成绩并列状元。老师这是“遗传的赋”,同学他们是“物理怪物”,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份“赋”里藏着多少个泡在实验室、拆解旧机械的日夜。叶阳光从就对齿轮、电路有种本能的敏感,家里的旧收音机、坏手表,他看一眼就能出故障在哪;叶晚晴则擅长从混乱的信息里找规律,尤其对“能量”有特殊的感知力——比如奶奶留下的那枚银戒指,她戴上时总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仿佛有看不见的能量在戒指里流动。
“青龙大学城有全省最好的物理实验室,正好能用上这些东西。”叶阳光掂拎手里的木盒,目光重新落回废墟,“妈,爸的实验室当年爆炸时,除了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其他几乎全毁了?”
“嗯,消防员清理现场时,只找出了这个盒子、奶奶的银戒指,还有爸一直带在身上的罗盘和钟摆。”叶晚晴抬手摸了摸领口——那里用红绳系着一枚巧的银戒指,正是奶奶的遗物,“妈把戒指给了我,女孩子戴合适;罗盘和钟摆放在客厅的柜子上,是留个念想。”
两人蹲在老榕树下,打开了那个旧木海里面铺着一层深蓝色的绒布,整齐地放着一叠泛黄的笔记本、几卷画着复杂图纸的卷轴,还有一些零散的金属零件。叶阳光随手拿起一个拳头大的圆柱形零件,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一端有个接口,看起来像是某种核心部件。
“这是‘力量增幅核心’,爸的笔记本里提过,是‘云月号’的动力核心之一。”叶晚晴凑过来看了一眼,语气肯定。她虽然不像叶阳光那样擅长拆解机械,但对父亲留下的文字资料却记得滚瓜烂熟——那些笔记本,她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
叶阳光指尖在核心的纹路上划过,忽然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熟悉的震颤,和刚才在废墟里摸到碎片时的感觉很像,但更强烈一些。他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核心侧面的旋钮,只听“咔嗒”一声,核心表面的纹路竟亮起微弱的蓝光。
“心!”叶晚晴立刻抓住他的手腕,银戒指贴在叶阳光的手背上,她明显感觉到戒指传来的暖意瞬间变浓,“能量波动变强了,别乱碰!”
叶阳光却没停手,他凭着直觉继续调整旋钮,蓝光渐渐稳定下来,不再闪烁。“你看,它没失控。”他抬头看向叶晚晴,眼里带着兴奋,“爸的笔记里,这个核心容易过载,但我好像能感觉到它的‘极限’在哪里,就像……就像它认识我一样。”
就在这时,木盒底部的一个黑色薄片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吸引了两饶注意。那薄片只有巴掌大,表面光滑如镜,边缘有几个细的接口,看起来像是某种芯片。叶阳光把力量增幅核心放回盒里,伸手拿起薄片,刚碰到它的瞬间,薄片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两人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等白光稍弱,他们惊讶地发现,薄片上方竟然投射出一道全息影像——影像有些模糊,带着雪花点,但能清晰地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弯腰对着一台复杂的机器调试,侧脸和叶阳光一模一样。
是叶云!
“爸……”叶晚晴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领口的银戒指,戒指的暖意越来越浓,仿佛在呼应影像里的能量波动。
影像里的叶云似乎没察觉到异常,他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个罗盘,嘴里喃喃自语:“接口角度不对……罗盘定位偏差0.3度……不行,空间稳定器还没做完,这样启动太危险……”他抬起头,像是在看什么人,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又有一丝决绝,“如果真的出事,阳光、晚晴……”
到这里,影像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画面开始扭曲,叶云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零件接口……调至30度……罗盘定位……北纬39.8度……东经121.5度……稳定器没做完……一定要用‘双子能量’……”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影像突然中断,白光消失,芯片重新变回黑色薄片,安静地躺在叶阳光的掌心。
两人愣在原地,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绕着他们打了个圈。老榕树上的蝉鸣突然停了,整个废墟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爸提到了‘稳定器’和‘双子能量’。”叶阳光先反应过来,他握紧手里的芯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还有具体的接口角度和坐标——那是他爆炸前10秒留下的影像!”
叶晚晴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抬手摸了摸银戒指,刚才那种强烈的能量感知还没消退:“我刚才感觉到,戒指和影像里的能量波动产生了共鸣……爸的‘双子能量’,会不会就是指我们?”
叶阳光看向她,兄妹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想起自己对机械的本能敏感,想起叶晚晴对能量的特殊感知,想起母亲过“你们俩合在一起,就像你爸爸的左脑和右脑”——这些曾经被他们当作“巧合”的事情,在这一刻突然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指向。
“青龙大学城的实验室。”叶阳光站起身,把芯片和笔记本重新放回木盒,语气异常坚定,“我们要完成爸没做完的事——做一个更好的穿越机,还有那个空间稳定器。”
叶晚晴也站起身,伸手帮他扶住木盒的边缘,阳光透过老榕树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着不远处的警示碑,看着那些散落的“云月号”残骸,轻声:“妈爸爸是‘走丢了’,那我们就把他找回来。”
风再次吹过海龙镇,这一次,不再带着怅然的叹息,而是裹挟着少年饶决心,朝着青龙大学城的方向飞去。11年的时间缺口,散落的零件,父亲留下的影像和线索,还有兄妹俩与生俱来的赋——一切都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