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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去了。”

管家弯着腰,心翼翼地开口,眼里是化不开的悲伤。

双鬓已经微微斑白的萧逸,没反应过来话中的含义。

他缓缓转过头,蹙眉,面上带着一丝不解:“找到人了?她去哪儿了?”

萧逸望向管家身后,空无一人。

他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人没跟你一起回来?当真是无法无!我不是让你把她带回来吗?建安侯府骗婚这件事,可不是和离就能了结的!”

萧逸怒气冲冲,衣袖一甩,转过头去。

管家看着萧逸的背影,目光中升起几分怜悯。

“夫人她,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管家心中感到遗憾和可惜。

虽然大家都知道,国公爷与夫人关系一般,甚至是相看两厌。

但夫人在他们眼中,一直都是他们的好主子。

府中的老人都知道,夫人为了国公府有多操劳。

不提那些过往旧事,只国公爷当时爵位一直迟迟下不来一事,夫人明里暗里不知道跑了多少门路,甚至动用了与当年琼玉公主的关系,才让国公爷的爵位彻底落实下来。

她曾经也是风靡整个京都城,风华绝代的女子呀!

如今竟落得个这般下场。

“回不来是什么意思?”萧逸转过身来,皱眉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心中叹息一声。

“方才下人来报,夫人在永和巷处暴毙了。雍亲王府世子正在为夫人……操办丧事。”

萧逸只觉得耳边轰鸣。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听不懂任何话语。

他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

一旁的老管家见状,赶紧跟随了上去。

此时已经没有任何身份可言的沈明珠,膝下也无子嗣,葬礼自然十分简单。

来参加葬礼的人,大多是看在雍亲王世子裴宗泫的面子上,才过来烧香添纸。

在得知,去世的是前萧国公府夫饶时候,众人皆唏嘘不已。

想不到曾经京都的名姝,被誉为贵女以及贵夫人之中的典范的沈明珠,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实在是令人不可置信。

萧逸磕磕绊绊地走到东街,看着挂起的白布,有一瞬间的恍惚。

可是怎么可能呢?

前几日还冷脸和他顶嘴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逝去呢?

她才刚刚不惑之年,好不容易才挣脱了萧国公府的束缚,理应有大好的年华,更逍遥自在的生活等着她才是。

怎么可能会突然死去呢?

太可笑了。这简直是个大的笑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裴宗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面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萧逸的视线落在裴宗泫衣袖上的那块白布上,他红了眼睛,上面一把扯过白布。

“你与她无亲无故,这是做什么?为她守孝吗?”

萧逸红着眼睛,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裴宗泫。

裴宗泫后撤了一步,避开萧逸的动作。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底充斥着不屑,“难不成,要靠你给她守孝?国公爷,她的前夫?”

“你!”萧逸心中怒意更深。

但他看向一旁正看热闹的众人,又有些无可奈何。

倘若他今日动手,那就是他理亏,明日闹到圣上面前,谁都不好看。

萧逸掠过裴宗泫,看向灵堂的方向,心中情绪莫名。

不出是酸楚多一些,还是悔恨多一些。只是突然想大哭一场。

裴宗泫扯了扯嘴角:“虚伪。”

萧逸痛苦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走上前,想掀开那层白布,却被裴宗泫攥住手腕往后推了一把。

“做什么?难道你想要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裴宗泫眼神冷冷的看着萧逸,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萧逸心虚又恼怒。

“我只是想看看她最后一眼!”

坦白,萧逸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沈明珠就那么死了。

他觉得,就算他们几日前和离了,但也不是没有再复合的可能。

兴许,她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

等她见识到外面的流言蜚语的厉害,或者心中无所依靠时,就会回头来找他了。

若是他们真的彻底分开了,那下次见到沈明珠,她肯定要肆意地扬起下巴,嘲笑他。

他都能想象出来她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结果,现在突然有人她去世了,这叫他怎么能相信?

一年到头连风寒都甚少染上的沈明珠,突然去世了?

滑下之大稽。

“她,怎么走的?”萧逸轻声开口询问。

裴宗泫嗤笑一声。

他上前一步,身子前倾,在萧逸耳边轻声回答:“大约,是饿死的吧。”

完,他就扯开身子,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萧逸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裴宗泫。

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情。

裴宗泫打量着他的神色:“莫非萧国公以为,我是在诓骗你不成?”

他眼底划过一丝鄙夷。

萧逸愣愣地看着他:“难道不是?”

沈明珠怎么可能会饿死?定是对方听了两人和离时,沈明珠是净身出户,所以才故意拿这事嘲讽他。

裴宗泫轻笑一声。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之人?

哦,不过那丫头也不是很聪明,否则也不会嫁给这种人。甚至活活饿死。

看向萧逸那蠢笨的神情,裴宗泫冷了脸色。

“沈夫人尸骨未寒,难道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莫非萧国公并没有听,她的嫁妆被建安侯府夺走的消息?”

看着萧逸一脸茫然的模样,裴宗泫真想直接把对方拖出去砍了。

怎么会有如此愚钝之人!

“也难怪萧国公在户部侍郎之位,十多年都没有一丝变动。毕竟,朝廷也不需要如此蠢笨之人。”

这样的人,她竟然也能看得上眼?

萧逸气急。可又不能拿对方怎样。

裴宗泫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他要去找人问清楚。

他把所有事情打听清楚,才终于愿意相信,沈明珠确实死了。

并且是很落魄的死去。

她那样爱惜名声,爱惜羽毛的人,怎么会那般落魄地死在一个旧巷里?

平日里即便是不出门,也要妆容得体,就连青丝都不能散乱的人,生前最后的日子,怎么会这般凄凉?

她心中该是何等的悲伤?

裴宗泫看向她的灵柩发呆。

“她应该葬在我萧家的祖坟中!”萧逸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倔强。

裴宗泫嗤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萧国公莫不是忘了什么?”

萧逸一愣。

“沈夫人生前已经和萧国公和离了,这个时候这种话,萧国公莫不是要耍赖?”

裴宗泫视线凉凉的看着萧逸。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萧逸也有些不悦。

沈明珠什么时候和雍亲王世子这么熟的?连身后事他都要插手操办。

这也就算了。

可他竟然,连沈明珠葬在哪里都要管!

简直不可理喻!

萧逸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建安侯府已经对外宣称,沈明珠与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自然不可能让明珠入建安侯府的祖坟,那总不能,让她成为孤魂野鬼吧?”

萧逸看着裴宗泫,不信他还有话。

裴宗泫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就不劳萧国公费心了,自然会有人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