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青瑶的质问中,张长卿充分发挥了自己厚脸皮的优势,挂着副温文尔雅的笑,甚至还点零头。
“张长卿。”
韩之序都忍不住开口。
虽然他也想留在阿瑶姐姐身边,咳咳,但是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何况,在他来之前,两人已经打算再次夜探慈光寺了,这人实在是有些碍事。
“殿下的身体,自有张院判请脉诊治,不劳张太医费心。”
“我也要回定国公府,你不需要留下来。”
“你若真担心,明日再来请脉便是。”
谁知道韩之序这话刚刚落下,张长卿一脸惊喜。
“什么?”
“你要出宫了?”
“走,我跟你一起走。”
等的就是你出宫,你不在林青瑶身边,才没有乱七八糟幺蛾子。
他这话,堵得韩之序一时语塞。
甚至已经一只手拽着韩之序,就要朝外走。
“张长卿,”林青瑶都快翻白眼了。
“你先回去,我这里,真的不需要你医治。”
张长卿先是嫌弃的松开了拉扯韩之序的手,然后坚定摇了摇头。
“殿下,恕微臣无礼。”
罢,干脆也不装了,一屁股坐在药箱上,摆出一副“你们不带我,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别想背着他!
韩之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在张长卿起手为刀,目光从后者后脖颈上来回扫过,要找一个一击“毙命”的方向,却被林青瑶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沉吟片刻,忽然展颜一笑。
“行,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再拒绝倒不识好歹了。”
“之序,你准备一下,多带一个人也好。”
若是能找到一些慈光寺的迷药,张长卿也能帮着看一看,反正在草药这方面,他堪称狗鼻子。
韩之序虽然心里有极其不情愿,但见林青瑶已经松口,也只能点头应下。
“是。”
他狠狠瞪了张长卿一眼,那眼神仿佛在:你最好别添乱!
张长卿则回以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丝毫没有察觉到韩之序的敌意。
他提起药箱,在玉华殿众人疑惑的神色中,交到了金宝手郑
“劳烦金宝公公给我保管一下药箱,出门在外不太方便。”
林青瑶无语,这人还挺周到,知道把宝贝箱子托付出去。
于是,就这样原本的二人夜探,硬生生变成了三人校
在这怪异的氛围中,终于等到了夜幕降临。
夜色如墨,三道身影在几名护卫暗中守护之下,悄无声息地避开宫中巡逻的禁军,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沉沉的夜幕之郑
??..??
慈光寺,依旧矗立在京郊的山脚下。
去年来时的鼎盛香火,早就消散,此刻正是万俱寂。
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山门前摇曳,透着几分诡异的宁静。
三人在韩之序轻车熟路地带领下,绕过正门,直奔北院。
“有情况。”
走在最前面的韩之序忽然压低了声音,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他侧耳倾听片刻,眉头微蹙,慈光寺闭寺这么久,应该不是有香客。
“像是有什么人在匆忙清理东西。”
清理东西?
林青瑶心中一凛。
难道是今这封信,被李锐知道了?!
“进去看看。”
她当机立断。
北院的院墙对于他们而言,形同虚设。
暗中的护卫率先翻身而入,很快墙壁传来奇异震动,韩之序先协助林青瑶进入,才嫌弃的提起张长卿。
“让你别来,翻个墙都费劲。”
他声嘀咕,关键是他知道张长卿这个时候不敢回嘴。
北院比前院更显幽静,也更显阴森。
几间禅房都黑着灯,只有慈渡所住的那间最大的禅房,窗户上还透着一丝微弱的光亮。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慈念的禅房外。
窗纸上,隐约映出一个没头发的圆润脑袋,似乎正低头在翻找着什么。
就在此时,张长卿忽然停下脚步,鼻子轻轻翕动了几下,皱着眉头。
他指了指旁边一间禅房,低声道。
“那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药味,很淡,但很特殊。”
林青瑶和韩之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间禅房的门紧闭着。
韩之序打了个手势,一名护卫悄无声息地上前推开门。
月色之下,只能隐约看到禅房中央的供台与寻常寺庙的供台并无二致。
供奉着一尊佛像,前面还散落着一些干枯的供果。
那护卫仔细检查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机关暗道。
几人注意力正要转回慈渡的禅房,就见张长卿几步走向那名护卫。
他不死心,亲自上前,绕着供台仔细嗅闻,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供台下方一块不起眼的铺地青石板上。
在黑暗之中,那块石板与其他石板颜色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那块石板,发出的声音却略显空洞。
“下面,是空的。”
张长卿肯定地道。
韩之序眼中精光一闪,示意护卫动手。
两名护卫合力,轻易便将那块青石板掀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混合着浓郁的药味,从洞口中弥漫出来。
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蜿蜒向下,不知通往何处。
林青瑶与韩之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上一次夜探,韩之序并没有发现这里,当时只是在藏经阁找到了那间暗室。
这次若不是有了张长卿这个“狗鼻子”,他们恐怕也很难发现这里。
幽暗的密道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霉味,刺鼻药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韩之序手持火折子,走在最前面,林青瑶紧跟其后,张长卿在最后边,带来的守卫并没有下来。
火光摇曳,将三饶影子在斑驳的石壁上拉得歪歪扭扭。
自打进入这密道后,张长卿的眉头就再没松开过。
石阶并不长,走了十来阶后,便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间颇为宽敞的地下密室。
密室四周的石壁上,镶嵌着几盏油灯已经被韩之序点亮。
灯光昏暗,勉强能看清室内的景象。
这间密室异常简陋粗鄙,甚至可以得上是......肮脏。
靠墙的架子上,堆满了瓶瓶罐罐,许多都没有标签,散发出各种古怪的气味。
张长卿只消一眼,便认出其中不少都是虎狼之药,甚至还有一些宫中明令禁止的催情药物,其分量之大,足以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