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
随着守城官的这声喊,古老的门关撤下、大门洞开;从西城门里,立刻涌出一队金戈铁甲的军卒,分列到门洞两边。
两个清秀的兵,在左边搬来两把椅子。
萧洪的副将安正胥,在守城官沈廖的陪同下大刺刺地挎剑而出,在椅子上坐下。一双大眼,则紧盯着过往的行人,逐个仔细察看。
因为他接到了一个密令,在各门密查花帅李淮的行踪。
好在今年的这个春节,来往行人极少、而且还是进城的居多,所以也不算太累。
但就在他有点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俊美的公子、从三清镇乘马而来。
安正胥并不认识他,沈寥却在椅子上招呼道:“上官公子,早!”
上官金英勒住马,礼貌的轻轻一笑:“早!——今儿过年,将军还要亲自坐镇吗?”
沈廖无奈地向后一靠:“官差不由人啊!——公子这是,向令尊大人拜年去嘛?”
“正是。”
金英一边着,一边冲王庆示意。
王庆急忙把两个钱袋、分别塞给沈廖和安正胥:“将军辛苦,这是咱们少爷,年下请弟兄们吃酒的!”
沈廖掂了一下,明显是嘎嘎的几块大银,轻轻一笑:“客气了。——弟兄们,还不谢上官公子赏!”
军兵们立刻齐声喊道:“谢公子赏!”
安正胥并不认识金英,但得了银子也就不什么了,任凭他们过去。
金英微笑着略一示意,随即进城。
当走到自家酒楼的时候,忽然问王庆:“那个……欧阳,最近还算消停嘛?”
“他?能消停才怪!”
“怎么。”
“听这子谱大的很呢,每日不到晨后都不起床,而且他的房间还不许人乱入!
而夫人也是惯着他,真拿他当表少爷了,竟派了翠红丫头来伺候他的起居!”
到这里,王庆简直忿忿不平了,典型的羡慕嫉妒恨啊!
金英轻抿了下薄唇,淡然一笑:“老爷去了府衙,这里就属她大,摆点谱儿算什么呢。有本事,你年后也给我干出点名堂,本少爷也派你一个!”
“真的?”
王庆大喜:“那我要……惜玉!——怜香那蹄子浑身长刺,的怕搞不定她!”
金英斜了他一眼:“这话儿,留着你干好了再吧!”
着一策马越过酒楼、直接向府衙而去!
“嘿嘿……”
王庆欣喜的咧嘴一笑,急忙跟上。
不多时候,二人来到衙门前。
守门差役一见是主簿大人儿子,急忙上前接马:“公子早!”
“我爹爹可在衙内。”
“您来巧了,大人刚传下话要去将军那里,还没走呢!”
金英于是将马扔给他,撩衣直入内堂。
而话这个上官云鹤虽,然名义上只是薛骞的副手,但府衙的一切事务基本上都是他在料理。所以薛骞干脆就让他住进了后堂,自己则去了他兵马司的大宅。
当下金英一进中门,就看到爹爹匆匆打里面出来,于是侧身而立。
上官昀的脸上,今有点紧张,随口道:“晨儿来的正好,你母亲姐姐正等你吃饭呢。”
“大节下,爹爹这是要去哪里?”
“哎,”
上官云鹤不自觉的一叹,背起手道:“我能去哪儿,自然是皇城那边了。”
“是否因为一个人?”
“?”
上官昀吃了一惊,急忙拉住儿子的手来到雪亭下,:“你怎么知道,莫非真的有玄术不成?”
“哪里呀爹爹,”
金英莞尔一笑:“但是孩儿不光知道,还给了这人一些衣服酒食,以及您方便我出入的那支大令呢!”
上官昀蓦然一怔,低声询问道:“快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样做有何用意?”
金英看看四下无人,就把早间的事情简单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声音反问道:“权借沛暂栖身,难道这不是爹爹的本意吗?”
听完这话,上官昀的青目中不觉灵光一闪,点了下头:“以我儿之聪,竟然不问而知为父的心意,这是欲成我之事啊!
不错,
方今下大乱,正是英雄奋起之时。
我们虽然暂时屈居于萧李二人之下,但蛟龙又岂能为池渊所羁呢,总得让他们群虎相争才有看头的。
只是晨儿:
为父可是实掌着京城内务呀,若李淮就这样在我眼皮底下走失,他萧某人要问起来我该怎么呢?”
金英淡然一笑。
靠近父亲耳畔,轻轻低语了几句。
上官昀立刻赞许的一抚微须:“此计甚妙,正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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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寰宫下。
御花园前。
慕容子鸢这时,正在殿廊下看宫女太监们扫雪。一见夫君铁青着脸过来,忙挥退了众人。
赵青为将军搬来把椅子,请夫妻并坐。
子鸢问:“将军怎么这会儿,忽然想起妾身来了?”
萧闵不理会她的酸醋,单刀直入的问道:“昨夜密卫有缺值吗?”
慕容四平八稳的端起茶,饮一口:“妾请人谱了一支曲子,名字叫作‘白露为霜’。昨夜听得入神着呢,竟没留意什么当值不当值。”
面对夫饶“矫情”,自知理亏的萧闵也是无可奈何。
只可和缓了下语气,:“昨日原想与夫人共度良宵的,但主客俱醉,醒来才知是去了勤政殿。
而李淮就更奇怪了!
明明昨夜与苏隆睡在偏殿的,今早却已在城外,还派人送了封信来!”
着,将信递与妻子。
子鸢接过来略略一看,一双蛾眉也不由为之一蹙:“莫非此人,竟然会飞遁地不成?”
萧闵冷笑:“这话儿,夫人自己信吗?”
慕容子鸢放下信,向里面喊了声:“婉儿!”
林婉儿匆忙挎剑出来:“夫人!”
“查一下,昨夜各门都有谁在,即刻报我!”
“禀夫人,近来无有大事,昨夜又是除夕,所以属下一直带人在金殿下侍卫的。至于城门、与各宫,应该都没有密卫当值!”
萧闵霍然起身道:“没有大事,李淮怎会不翼而飞;除夕之夜,就可马放南山了吗?真是岂有此理!”
完一按佩剑,怒冲冲出宫而去!
——自从月夜“重圆”,将军发火这还是第一次呢。
而其中缘故,子鸢自然是晓得的,心情复杂的凝眸一叹!
赵青跟柳盼儿,立刻也闻声出来,悄悄道:“看来将军对咱们不满了呢。”
婉儿极不自然地瞅了瞅她。
赵青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发挥道:“可是,咱们又什么时候管过城门的事了?将军分明是在找茬!”
“好了!”
慕容漠然的一摆手:“婉儿,书房的花儿不新鲜了,你带青儿去园里另采几枝来吧。”
“是!”
二人急忙带人走下玉阶。
夫人这才转首,独对柳盼儿道:“昨夜跟你的那件事,要事不宜迟了。今日秋生之妻柳氏,就要同其他夫人们一起进宫贺节,你赶紧收拾一下,乘势随她去秋生府上吧。之后的所有事,将由他来为你安排!”
盼儿赶忙红着脸低声拜谢:“谢夫人成全,盼儿当效死以报恩!”
子鸢平静的道:“这种见外的话,以后就不要了,姐姐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你、也为我那个忠心耿耿的叔子。而且我相信,凭借秋生的门第,以及他与将军的关系,洪弟一定会善待你的。”
“是!”
盼儿感动不已。
“还有,”
子鸢取出香帕,不易察觉的拭了拭眼底:“千万要记住,彻底忘掉过去的一切,包括你的名字。”
“是,盼儿记下了!”
柳盼儿双眸微湿:“只是从此之后,无法陪伴在夫人身边了!”
夫人面色凝重的轻抚着她的手:“只要偶尔过来看看姐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想来总有机会的!”
“是,”
柳盼儿蓦地心念一转!
从夫饶语气中,她忽然觉察到一丝深意,急忙敛容一拜:“姐姐放心,盼儿自始至终都是咱们密卫的人,晓得该怎么做的!”
“嗯,”
慕容子鸢满意的点下头:“你下去准备吧。所有的事情,事先我已交代给了青儿,她自会帮你去料理的。”
“是,”
“顺便喊婉儿过来,我有话。”
“是,盼儿告退。”
柳盼儿着,感激的向子鸢深施一礼,然后也去了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