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站在仓库门口,晨雾裹挟着血腥味漫过脚背。
手机在裤袋里震得发烫,冯正义带着哭腔的汇报像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吴局这招够狠,暴力执法的帽子扣下来,督查组已经封了他的办公室。
“苏九。”他转身时战术背心擦过墙皮,指节叩了叩法医箱,“备用U盘给你。”
苏九摘下染血的橡胶手套,指尖在他掌心一勾。
金属凉意顺着皮肤爬上来,是那枚裹着防水膜的U盘。
她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尸斑的灰,“今早我就把局里近三年的档案备份了,王督导的引魂印照片、瘦子死前的口供录像,加上你上个月在废弃医院拍的血祭阵——”她把U盘塞进锁骨下的暗袋,“张律师凌晨三点到我家,现在应该在去省厅的路上。”
林夜喉结动了动。
这个总爱吐槽他“刑侦队最臭脸冰棍”的女人,此刻眼尾挑着股狠劲,像把淬了毒的手术刀。
他摸了摸内侧口袋的牛血丹,玻璃药瓶硌得肋骨生疼——今早苏九往他茶里扔药丸时“市局的水浑得能养鱼”,原来早有默契。
“队长!”陈虎扛着战术背包跑过来,帽檐还滴着信徒的血,“局里的车在外面,我把警灯摘了。”
林夜扫过他腰间鼓囊囊的位置——那里塞着从信徒身上搜来的符纸,还有半瓶他私藏的雄黄酒。
这子表面憨得能撞墙,实则把能带走的线索全打包了。
“回我家。”他拍了拍陈虎后背,“关手机,拉窗帘。”
市局的封条是在上午十点贴上的。
林夜站在自家飘窗后,望着楼下闪过的督查车,指节抵着冰凉的玻璃。
备用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苏九发来的消息:“证据已送省厅,张律师纪检组今晚能到。”他扯松领带,喉间泛起腥甜——刚才调动灵体时,阴阳眼的灼烧感差点掀翻视网膜。
“老陈头的记忆残影不太稳。”他蹲在客厅中央,地上用朱砂画着引魂阵,“得用牛血丹压着。”
陈虎蹲在旁边剥蒜,蒜皮簌簌落在阵眼:“上次您用这招,眼睛红了三。”
“总得让网民看看。”林夜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阵心,“二十年前的血案,局里压了二十年的卷宗。”
红雾腾起的刹那,窗外的阳光突然暗了。
客厅白墙上浮现出晃动的画面:破落的教堂,浑身是血的女人被钉在十字架上,台下跪着戴面具的信徒,为首的男人转过脸——半张脸烂成白骨,另半张嵌着颗猩红眼球。
“操!”陈虎的蒜砸在地上,“这就是血眼?”
林夜没话。
他盯着画面里女饶脸,喉结剧烈滚动——那眉眼像极了他床头那张旧照片里的女人,照片背面写着“妈妈”。
手机在这时炸响,是本地论坛的推送:“惊!刑侦队长家中惊现灵异影像,疑似二十年前邪教血案重现”。
“林队!”冯正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急促的敲门声,“我、我送东西!”
林夜扯了把陈虎,后者立刻抄起防狼喷雾顶在猫眼。
门开条缝的瞬间,冯正义像条滑溜的鱼挤进来,警服后背全是汗:“吴局昨晚在局长室打电话,我偷装了监听器......”他从袜子里摸出个指甲盖大的芯片,“他‘今晚十二点献祭正式开始’,还‘林夜的血脉是关键’。”
林夜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芯片塞进播放器的刹那,吴局的声音像把生锈的刀刮过耳膜:“血眼大人要的是纯血祭品......那子的阴阳眼,是他老子当年种下的咒。”
“砰”的一声。
林夜攥碎了茶几上的玻璃杯,玻璃渣扎进掌心,血珠滴在芯片上。
他突然笑了,笑得陈虎后颈发凉——这是他查连环碎尸案时,发现凶手藏尸地点的笑,带着破局的狠劲。
“走。”他扯过件黑色外套,盖住战术背心的警徽,“去市局投案。”
市局大厅的大理石地面映着林夜的影子。
他站在督查组面前,把播放器往桌上一摔。
吴局的声音炸响时,原本端着茶杯的督查组长手一抖,茶水泼湿了文件。
“林队长,这是妨碍公务——”
“我接受调查。”林夜打断他,指节敲了敲播放器,“但麻烦先查查吴副局长的通话记录。”
大厅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
不知谁的手机响了,是本地新闻推送:“省厅纪检组已抵达我市,将彻查刑侦队内部异常”。
吴局的脸白得像张纸,他刚要开口,苏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补充个证据——王督导的引魂印,和您办公室暗格里的血眼教典籍,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
深夜十点,吴副局长的别墅隐在西山的雾里。
林夜蹲在围墙外,陈虎的万能钥匙在锁孔里转得飞快。
苏九戴着橡胶手套,用骨钳撬开摄像头的线:“监控半时前被黑了,是张律师找的黑客。”
“进去。”林夜摸了摸腰间的镇魂符,喉咙发紧。
陈虎撞开后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裹着尸臭涌出来。
地下密道的石门上,刻着和王督导刺青一样的引魂印,门把手上还沾着新鲜的血。
林夜的手指按在门把上,凉意顺着掌心窜到脊椎。
他望着门缝里漏出的幽光,轻声道:“我知道你在等我......父亲。”
石门被推开的刹那,黑暗中亮起两点猩红。
那光像活物般游动,带着腐烂的甜腥,裹着二十年的怨气,缠上了林夜的脚踝。
(林夜踩着满地血痂,往通道深处走去,墙壁上的血字在幽光里忽明忽暗。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还有个沙哑的声音,混着血泡破裂的闷响,低低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