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里～～！”
家属院西边门外，三十几岁的赵大梅坐在驴车上，眉眼弯弯地扬声招呼。
见周柒柒拎着东西步履蹒跚，她忙将咬了一半的干馒头搁在车辕上，利落跳下车，快步迎了上去。
周柒柒微怔，随即开口，“大姐，等急了吧？”
赵大梅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
驴车“嘚嘚”碾过土路，朝着城里晃悠而去。
赵大梅自我介绍，是之前免费载她回家属区那位老汉的儿媳妇。
那到军属区门口，周柒柒想着来回坐采买车不方便。
就问大爷能不能包他的车，来回接送她去城里。
大爷自家就在隔壁村子，儿子跑这营生，早晚往返城里赚些辛苦钱，要用车提前给村委会打电话捎个话就校
“爷爷不是，是他儿子来吗？怎么...”
周柒柒疑惑地看向赶车的赵大梅。
赵大梅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语气平淡。
“以前是我男人跑这活儿，去年他突然走了，就换成我了。打那以后，公公脑子也糊涂了，常记不住事儿。”
怪不得大爷家明明就在隔壁村，第一次遇见，却不知道军属区在哪儿呢。
晨光勾勒在赵大梅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周柒柒轻轻摩挲着身下柔软的垫子，眸光闪动，脆声声问道。
“赵大姐，你知道大兴村在哪儿吗？”
————
大半个时后，驴车稳稳停在城里一处路口。
赵大梅帮着卸下蛇皮袋，周柒柒从包里摸出两毛钱递过去。
“赵大姐，这是今来回的车钱，你拿着。”
赵大梅慌忙后退半步，双手连摇。
“使不得！你先前已经给了包月的十块钱了，我咋能再要钱？”
“那十块是这个月送羊奶的钱，两码事！”
周柒柒硬把钱塞进她衣兜，佯装威胁。
“拿着！你不收，下午我就不坐车，自己走回去，看你怎么办！”
眼前的女娃娃明明语气凶巴巴，却透着股娇憨劲儿，跟村口那只狸花猫似的。
赵大梅眼眶刚泛起的泪花，被这几句话逗得瞬间没影儿了，她笑着问。
“那下午四点来接你？”
周柒柒估算了下时间，点头应下。
驴车不能进市中心，她拎着蛇皮袋走了半条街，回到熟悉的摆摊路口。
今这儿热闹得很，摊位密密麻麻，摆得满满的，就连之前空荡荡的十字路口，都有人摆摊。
不过好在还留下了一块空地，也够她用的了。
周柒柒正忙着支摊儿呢，远远就瞧见三四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个个神情严肃，气势十足。
她心头一紧，忙问隔壁卖袜子的大姐。
“大姐，怎么这么多公安，这儿是出什么事了吗？”
大姐穿一件白衬衣，干干净净的，人也面善，笑眯眯安抚道。
“妹别怕，他们是过来巡逻的，专门在人多的地方转悠，防着出事。”
柒柒一愣，“巡逻？上次咋没见着？”
“就前几新成立的，分了好几个队。”
那敢情好～！
这下冉红霞就没办法找事儿了！
周柒柒唇角微扬，下意识去寻冉红霞的摊位，却见那里站着个陌生男人。
在这一片摆摊的都知道冉红霞，隔壁大姐之前也是被冉红霞欺负过的，这两才又重新到这一片来摆摊。
见柒柒往那边看，还以为她也是被冉红霞坑过的，笑着安慰道。
“妹还不知道呢吧？前几冉红霞惹了个叫柒柒的漂亮姑娘，被狠狠怼了一顿。听那姑娘她爹是公安局长，这不，隔巡逻队就来了，冉红霞再不敢撒野，这两连摊都没敢出！”
柒柒有些哭笑不得。
“大姐，你这都听谁的啊？”
这会儿没什么客人，隔壁摊卖男装的胖大婶也凑过来八卦。
“她那全是自个儿瞎猜的！”
“谁我瞎猜的？别人都这么的！”
隔壁大姐本来还在犟嘴呢，一看柒柒在支摊挂横幅，凑过来盯着念：
“柒—柒—时装摊？”
大姐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柒柒？你就是那个柒柒？”
柒柒笑的狡黠。
“我是叫柒柒，不过我爹可不是什么公安局长，这巡逻队的事儿，我也是才刚刚知道...”
她要是公安局长的女儿，怎么可能出来摆摊挣钱呢？
肯定选择躺平了啊！
也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不过结果还挺好，歪打正着。
就是辛苦了这些巡逻队的公安。
大姐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很快就自我调节了过来，转移话题道。
“嗨，你来得正好！我在这儿摆摊，本来就是来逮你的！”
前两她隔壁邻居穿了一件蝙蝠衫，她一看就喜欢上了，打听着是从这儿买的，守了两了。
柒柒爽快地，“行啊，大姐，你随便挑，你是今第一单，给你打八八折！”
着便是把带的十件蝙蝠衫都拿了出来。
大姐连自家摊子都顾不上，兴奋地挑起来。
这次柒柒进的衣服颜色丰富，大姐挑了半还没拿定主意，却瞧见柒柒又摆出了喇叭裤。
其中一件缀着米珠的喇叭裤，她一眼就看上了，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皱着眉头纠结不已。
胖大婶凑过来提议：“一身一起买了呗～！”
大姐一脸犹豫：“一件十块呢，我可舍不得！”
她正纠结着呢，柒柒又把衬衫和半身裙也摆出来了。
法式的花瓣领口衬衫，搭配对称下摆，微泡泡袖，半身裙收腰的大裙摆，下摆拼接不规则的法式双层蕾丝边。
比百货大楼里的那些款式还要精致。
大姐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立马问道。
“这一身真好看！我闺女肯定喜欢！多少钱？”
“打完折二十二，再送一个缎面的发圈。”
大姐眼睛都不眨一下，咬牙拍板，“行！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那可是二十块钱呢。
胖大婶咂了咂嘴，满脸不赞同。
“女儿嘛迟早要嫁饶呀，花这么多钱给她买衣服干啥？浪费钱！”
大姐却毫不在意：“我乐意！”
柒柒看得心里有点发酸。
她时候穿的全都是邻居不要的旧衣服，地毯上一件二十块钱的t恤都是奢望。
飞快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笑道。
“行，冲着你这份心，大姐，我破例给你打八折！再送你和你女儿一人一个发圈！”
正着，远处两个大姐指着柒柒的摊位，满脸不悦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