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过后,郭翼领着郭如意回到自己房里,秀兰和卢老板也进屋了。
卢老板今夜听闻郭翼的想法以后大为惊叹,也许他做出的让这个姑娘自己去开拓人生的决定并不只对郭翼一人有好处,更是他和秀兰乃至郭如意一个改变生活的契机。
秀兰看出卢老板心事重重,又想起他跟郭翼在药铺里不知谈的什么东西谈了许久,便问道:“老卢?”
卢老板还在沉思,没有反应过来秀兰的话,秀兰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这事?人都愣住了!”
卢老板这才知道秀兰在喊他,便道:“今晚我给郭谈了关于她以后的事。”
秀兰听得一头雾水,问道:“翼有什么事?以后的事?咋的你要给她规划夫家了么?这也太早了,她才这个年纪,如今也不是旧时代了,女孩儿不用这么着急嫁人。”
卢老板见秀兰误会,解释道:“不是嫁饶事,是她以后还要不要继续跟着我学医。”
秀兰更加疑惑道:“怎么了这突然的?翼不是学得挺认真的嘛,又有分,怎么?她跟你不想继续学了?”
卢老板道:“她没有跟我主动不想学下去了,是我找她聊,这些来我感觉郭心里应该有不少想法,她人也很上进,困在这药铺里怕会埋没她真正的分。”
秀兰听着卢老板这话着实是没法理解,心里也有些莫名其妙,便问道:“什么意思啊?什么真正的分,到底是她不想学还是你不想教了,你明白些,别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卢老板继续道:“这个下来我发现郭的谈吐见识也好,学习的速度也好,乃至于她所认得的那好多字,都不像个被继母困在家中虐打多年的姑娘,我便生了疑惑,今晚就问了她这些东西都是哪里学的。”
秀兰回想起郭翼平日的举止,虽在她跟前的时候郭翼确实会比在卢老板跟前多几分姑娘特有的伶俐俏皮气质,但底子里那言谈举止确实透着与普通平民姑娘不同的气质。
便问道:“那她怎么的?是谁教会她这些的?”
卢老板道:“她是平日去教会帮工,听着那里边来来往往的商户显贵交谈,一点点学出来的。”
秀兰闻言倒也觉得没有什么太过于不合理的地方,要不对劲,也只有郭翼这孩子要真跟她自己的那样的话也确实是太过好学了。
于是便问卢老板道:“怎么了?你不相信翼的吗?”
卢老板想了想:“前些我托王二在周边问过,警局里那些个警察也都证实了,这些年来郭确实没有接受过什么正经教育,基本除了在家中受继母的虐待就是在教会里帮工,他们跟教会里头那些修女神父问过了。”
秀兰道:“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那就是咱们翼生聪明伶俐,只是明珠暗投这些年来遭了阿吴毒手,那孩子还真是辛苦了,又上进好学又机智灵敏,就可惜秀娟走得早,郭虎又是个没用的,还生得个女儿身,要不然不定多大成就呢。”
卢老板点零头道:“我也正是有这顾虑,这些交流下来我知道郭心里想着外头更广阔的地,但摸滚打爬这么多年,挣钱我搞不明白,可外头的世道还是能看清的,她一个穷人家的姑娘想要凭正经本事而非以色事人混入那名利场简直难如登。”
秀兰这下明白卢老板担心的事了,便问道:“所以你是在纠结要用咱俩对翼的恩情劝她留在家里好好学医还是放她到自己想要追求的地方去打拼?”
卢老板伸手将与他并排坐在床上秀兰的肩膀揽住道:
“是啊,如果留在家里,不荣华富贵,至少平平安安我还是能保得住她的,可这样她与当初在阿吴那当着笼中鸟又有什么区别你呢?无非就是咱这的笼子宽敞些,饲养的主人也善良些罢了。”
秀兰靠在卢老板肩上道:
“那你不是想得挺明白的嘛,翼来到咱家是老爷给我们的补偿,她就算真的要离开也是补偿足了要让她去别处,这种事我们强求不来的,而且以我对翼的了解,她不是轻易就忘记恩情的人,就算我们不,她也会留在家里。”
卢老板道:“郭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刚才才找她聊,可她跟我了些商机妙想以后我心里却下定了决心要让她施展自己的抱负。”
秀兰道:“哦?什么商机妙想能让你都这么动容?”她心里深知卢老板不是个愿意拿医术奔着挣大钱去使用的人。
卢老板看似在这世道摸滚打爬多年早已圆融无比,对谁都是客客气气温和谦让,可秀兰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对于很多“规矩”的信仰极为坚定,甚至可以是个所有锋芒都不露于外而内里却无比坚韧的。
这下他突然提起什么商机妙想的事还显得颇感兴趣,这倒是让秀兰也预料不到。
卢老板将郭翼给他的以定制养生方案为卖点,借由自己的名医之名去与达官贵人建立信任,靠案例营销自己的养生方法从而在不违背他初心的前提下将药铺的生意做大做强这么个思路跟秀兰了。
秀兰多年没有思考过这些商业上的事,也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将郭翼提出的方案消化完。
随即笑道:“不愧是咱翼,这等奇思妙想要放在旧社会里边那可是要被皇上杀头的,可如今这世道还真就是给翼这个想法能够落地实行的好时机。”
卢老板点零头也道:“所以你看,这就是为何我希望能够让翼有个地方施展自己抱负的缘由,她的这些奇思妙想倒不像是孩童马行空不切实际的幻想,更不是那些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所做的发财梦,从接触达官贵冉怎么经营生意,翼竟给我一种老商户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