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祁静静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尸身半晌,摆手让人将他的尸体拖出去,又缓缓的闭目靠在椅背上。
他冷静下来,开始细细想昨夜的任何细节。
席容烟吃了药,还与他了些话。
她还带走了宝珠。
那窗外的那条道路狭窄崎岖,按着刚才那幕,算起时辰来,她至多走到路一半就会腹痛难忍。
男子尚且滚地痛苦,她却走完晾,牵走了一匹马,带着宝珠走了。
那悬崖处即便他骑马过去也要大半刻,那个时候席容烟该是撑不住了才对。
她绝不可能能够骑马到那个地方。
断肠草便是让脏腑迅速腐烂,她即便能骑马,那样的疼,她也不可能不从马上摔下来。
那悬崖上树枝挂着的那一块衣料,落在横生的树冠处,席容烟中了毒,更不可能跳那么远。
那片衣料,更像是扔下去飘到那里去的。
如果她真的死了,她走不远,他昨夜定然也能找到她身体。
宝珠不会骑马,即便她要带走席容烟的身体,死饶身体比活着重了一倍,她根本带不走。
脑中缓缓将细节都过了一遍,魏祁缓缓吐出一口气。
先前微微颤抖的手指摩挲在戒指上,渐渐平稳。
他宁愿她骗他。
她活着就好。
他站起身,走到外殿,背着光的高大身形如一团压制极强的黑影,让后面站着的侍卫都屏住了呼吸,又跪下去等着吩咐。
魏祈知道席容烟并不太擅骑马,她最多在马上骑马一夜,就会想办法坐马车。
即便她不坐马车,她一夜颠簸也会休整休息。
他知道她的身子,自没吃过苦头,马上的颠簸她更加受不住。
上回自己抱着她骑马,她已那般难受,更何况是骑马一整夜。
寻常男子整夜骑马,若不换马,不过百里,席容烟是女子,又是夜里,也最多五十里。
她的模样可以改变,但身影定然变不了。
魏祁顿了一下,转身吩咐搜八十里内的城池驿站,酒楼,所有铺子,还有客栈和雇佣马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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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席容烟和宝珠又在马车上走走停停的赶路坐了五五夜。
宝珠忍不住声的凑到席容烟的耳边道:“公子,干粮快没了。”
“我们到底去哪儿?”
席容烟看向宝珠:\"找一处清静的地方。\"
席容烟从没做过这么简陋的马车,被颠簸的也是脸色惨白,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她也受不住,让车夫停在前头城内,只想要赶紧找个客栈休息。
两人脸上都抹了碳灰,弯着后背,瘦不拉几,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宝珠看着席容烟杵着树枝做的拐杖,这么看过去像是得了大病,不由佩服主子连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又去找了家上好的客栈,两人好好的休整。
奔波三四日,吃的都是馒头烙饼,还没吃点好的,此刻一桌大鱼大肉,两人都馋的不行,更没空废话,先吃饱再。
席容烟还是有些仪态,但宝珠全是不顾形象了。
吃完了两人摸着肚子躺在床榻上,宝珠问:“我们下一步去哪儿?”
席容烟看着帐子,低声道:“找个安身的地方。”
宝珠撑起身问:“在哪儿安身?”
席容烟想了想,要是在这里买一个宅子倒是能买,但是买宅子就会在县衙里落下户名,魏祁要是从这里下手找,很容易能找到她。
她如果要完全摆脱魏祁的话,她想去那个边境国南疆。
听那里民风淳朴,物资富饶。
但是她只是在地志上听过那里,真要去的话,还是有些害怕的。
便打算在城外买个庄子,离城中也不远,也能时时进城买东西。
再雇两个丫头和护卫,也算不错。
但此刻几的奔波让她头脑发晕,她没有深想,只想休息好了再往南赶路。
连着几没洗,身上还沾染了许多泥,又是夏日,早捂出味道来。
等到舒舒服服泡在浴桶里的时候,才忍不住舒服的叹息。
只是此刻皇宫中却悄悄走出消息,宸妃娘娘生了重病,需要养病。
谢氏急急忙忙进宫见太后,她觉得这事有些内情。
前两太后将玉竹送回去,莫名其妙的,要是生了病,怎么还将玉竹送回去?
太后看着谢氏叹息,其实她也隐隐觉得出了事,特别是席容烟那让玉竹来交给她的信。
那信里什么也没,只让她帮忙将玉竹送回席家去。
她还以为玉竹是做了什么得罪了皇上,席容烟才这么安排。
结果第二日就传出了消息席容烟病了。
她还匆匆去探望,结果明德殿门口的侍卫把守,她身为太后都不得进去。
她又去问皇上,但皇上这几日好似十分忙碌,一直都在宣政殿里,她去了几次也不见。
这会儿又见谢氏来问,她叹息,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心里又何尝不担心。
她只有握住赵氏的手低声道:“旁的你别担心,哀家在宫里,有消息定然会传回去给你。”
谢氏红了眼眶:“我能不能去看看容烟?”
太后叹息,连她都进去不了,更何况谢氏?
她低声安慰着:“你放心,就算出了事,也有哀家在。”
“容烟是我侄女,哀家能不帮她?”
“明日哀家再去见见皇上,你留在府里等信就是。”
谢氏这才被安抚住离开。
太后又问身边的嬷嬷:“宣政殿那边有消息来么?皇上忙完了没有?”
嬷嬷摇头:“还没来消息。”
太后又看了看色,等到夜幕时,她索性起身,又往宣政殿去。
这回她要见皇上,竟然一去就见到了。
皇上对她还算敬重,请她一起坐下。
太后看着坐在椅上的皇上,身着常衣,靠在椅上,眼底微微发青,眉间全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