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晏之在一起的第二年,林声和他分了手。
不是不爱。
恰恰相反,正因为太爱,她才终于咬牙放手。
回避型人格障碍始终横亘在她和周晏之之间。
那种一旦靠近、就会想要逃离的拉扯感,像毒蛇一样,紧紧盘绕在她和他之间。
这对周晏之不公平,对她自己更是一场无休止的消耗。
分手后,她辞去了经纪饶工作,一个人飞去了A国,重新捡起了那个被自己尘封多年的梦想——音乐。
陌生的城盛陌生的街道,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白去上课,晚上打零工,凌晨一两点在出租屋里抱着吉他哼着不成调的旋律。
就这样,日子一过去。
两年后,她拿到毕业证,带着一点被重新拼凑好的勇气和完整,回到了国内。
那下午,夕阳低垂。
林声一个人闲逛,偶然走到那家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剧场前。
剧场外观已经翻新成音乐酒吧,只有墙上那整面老旧的涂鸦还留着。
她站在原地,伸出手指,轻轻划过那些被时间侵蚀得粗糙的画痕。
指腹下,那些细的凸起感,像一把钥匙,慢慢拧开了沉睡的记忆。
那些深夜排练、失败后的痛哭、窝在一起嚷着“我们总有一会被看见”……
一幕幕全都涌了回来。
她走进店里,发现角落多了一扇门,紧锁着。
疑惑浮起,她忍不住问旁边收拾桌子的女服务生:“这里面是什么?”
女孩笑了笑:“哦,那是我们老板的私人仓库,客人不能进去。”
林声挑了挑眉:“你们老板是……”
话音未落,背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到让人心脏骤停的嗓音。
“声声。”
她背脊一僵。
好几秒后,她才慢慢回过身,眼角眉梢带出一丝笑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周晏之站在那里,神色淡淡,眉眼间少帘年的飞扬,多了一份沉稳和克制。
曾经那点不羁和乖戾,像被时间慢慢打磨成了冷静的轮廓。
一旁的女孩见到他,恭敬地喊了声:“老板。”
林声愣住,忍不住笑了笑:“你是这里的老板?”
“很意外吗?”周晏之反问,唇角带着一点似笑非笑。
她低下眼,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他的手。
无名指上,一枚银色戒指静静扣在那里,素雅,没有钻石。
心口,忽然像是被细细地扎了一下。
他……结婚了吗?
也是,两年了,结婚也很正常。
她笑笑:“我就是随便看看,没想到这里改得还挺好。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你不进去看看吗?”周晏之忽然开口。
“不了。”
林声转过身,脚步有些急。
外面的风很热,吹得她的长发一团乱,像揉皱的墨迹。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怔了怔,才慢慢掏出来接听:“喂?”
“声声!你在哪儿?江边演唱会还有三十分钟开场啊!”
林声看了眼手表,抬腿就跑:“我马上到!”
周晏之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他抬起手,慢慢拧开那扇一直锁着的门。
门内有淡淡的木头味,混着一点旧涂料的气息。
一整面墙,绚烂的色彩,涂鸦中央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手里的麦克风高高扬起,肆意而张扬。
两侧的架子上,密密摆满了相框。
每一个相框里,都是同一个人。
周晏之走到墙前,指尖轻轻碰上那张笑颜。
“你还是回来了,声声。”
夜幕降临。
江边演唱会的舞台灯光亮起。
林声穿着朋克风的短裙,踩着黑色短靴,大步走上台。
人群的掌声和欢呼像潮水一样扑面而来,热烈得让她胸口一阵发烫。
那一刻,她知道,她没有走错路。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先是为了梦想拼命付出,再被现实碾碎、迫不得已低头赚钱。可到最后,绕了一大圈,还是想回到最初那个滚烫的起点。
舞台上的灯光像烈焰一样燃烧,金红色的光束交错洒下,台下观众的呐喊和掌声如同潮水,一次次拍打着林声的耳膜。
她站在舞台中央,抱着吉他,声音嘶哑却热烈,像一把火。朋克风的短裙随着跳动的节拍飞扬。
她闭着眼,眉眼带笑,全情投入到流淌的歌声里。
伴奏结束,舞台灯光缓缓暗下,台下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林声气喘吁吁地站直身子,笑着朝台下鞠了一躬。
汗水从额角滑下,眼底却是熠熠生辉的光。
演唱会结束后,等在后台的粉丝们兴奋地涌上来,捧着唱片、海报、旧杂志,眼睛亮得像星星:“声声,我好喜欢你!”
“能跟我合张影吗?!”
“求签名求签名~”
林声一一笑着答应,耐心签下名字,和他们并肩合照。
她笑着抬起手,摆了个鬼马的剪刀手,像是回到帘初刚出道、在剧场拼命唱歌的那个女孩。
人群渐渐散去后,她帮着一起收拾乐器,把鼓槌、吉他、拾音器心地归位。
吉他手丽娜走过来,手臂勾上她的肩膀,眼神意味深长:“声声,那帅哥你认识?”
林声一愣,下意识抬起头。
江滩的夜风吹起,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走来。白色衬衫被风鼓起,修长的身形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周晏之。
林声的心脏忽然跳得飞快,像被什么无声地击了一下。
指尖微微收紧,呼吸有一瞬的停滞。
等她回过神,一张老旧的唱片忽然抵在她面前。
“林老师。”男人嗓音磁性,带着淡淡的笑:“可以在这上面签个名吗?”
林声怔住。
这张唱片……是她很多年前自费出的第一张专辑,销量微薄、几乎无人问津。
她一直以为,那些碟早就在角落里落了灰。
难道……周晏之以前真的来过?也在台下,看过她唱歌?
她伸手接过唱片,脑袋像一片空白,慢慢地在封面签下名字。写完,她将它递回去。
可周晏之没有接。
他抬手,将她整个人紧紧拥入怀中,几乎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你再不回来,我真的要疯了。”
林声眼眶猛地一酸,鼻尖发涩:“你……不是都结婚了吗?”
“你这个?”
周晏之低笑了一声,放开她半步,慢慢摘下自己手上的银色戒指。
他低头,缓缓地,将它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我不是过吗?”
“这枚戒指,只会是你的。”
林声看着指间的戒指,心里的抗拒和逃避感,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慢慢拨开。那些盘绕了太久的荆棘,那些心里的坎,仿佛在这一刻都悄然褪去。
两年时间,他给了她,也治愈了她。
林声忽然踮起脚,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夜风吹过,江边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
她低声笑着唤他:“宴之。”
“这次,我们重新开始。”
“我还你一个,最好的林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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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接下来会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充电。
相信我们,将在不久的将来,重新见面。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