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落在窗台上,落在屋檐上,一片片白到发亮。
沈初棠从被窝里翻出来,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
她下意识去拿校服,刚穿到一半,才想起,已经到了寒假。
推门走出去,一股熟悉的香味钻进鼻腔。
沈初棠眼睛一下子亮了,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冲向厨房。
厨房里,陆询背对着门口,穿着一件黑色高领休闲毛衣,宽松的灰色家居裤,头发像是刚洗过,发尾湿漉漉地垂在额前。
炒锅里的鸡蛋在他的手下翻了几下,动作干净利落。
沈初棠跑过去,从背后一下抱住他。
“我就知道是你!”她笑嘻嘻的,脸埋进他后背,嗓音软软的:“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我?”
陆询的身体明显一僵,声音冷冷:“多大的人了,还随便抱人?松开。”
沈初棠往他身上蹭了蹭,撒娇:“偏不,再大我都能抱你。”
“再不松开,鸡蛋糊了。”
“啊!”她赶紧松手,乖乖站到一边。
抬眼仔细一看,三个月不见,陆询的肤色比以前更深了些,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更成熟的冷峻。
“刚进特缉司,感觉怎么样?”沈初棠绕到他身边,眼巴巴追问。
“还可以。”陆询语气敷衍。
沈初棠撇撇嘴,刚要追问,门铃“叮咚”一声响了。
她一愣,连忙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蓝色羽绒服的男生,带着点腼腆,手里还提着个帆布包。
“沈同学,我来找你写作业……”男生红着耳朵开口。
“啊对!”沈初棠猛然想起,自己因为地理挂科,特意叫霖理课代表元灏来帮忙补习。
“快进来,外面很冷吧?”她伸手接过他的包。
“不、还好。”元灏脱下羽绒服。
一抬头,他就看到客厅那头,沙发旁站着个男人。
黑毛衣、冷眉眼,一双眸子比窗外的冰雪还冷。
“这位是……”元灏心翼翼。
“哦,那是我监护人,你别管。”沈初棠随口一。
元灏:“……”
监护人?可看着明明也就二十几啊?!
不敢多问,他打了个招呼,便低头去了书桌。
沈初棠忙吃完早餐,便跑去和他一起写作业。
屋里时不时传来两韧声的讨论声,还有沈初棠笑起来的雀跃。
沙发上,陆询腿上放着资料本,却一页也没翻开。
他抬眼,目光沉沉落在书桌前的少女身上,薄唇慢慢紧抿。
直到晚上,元灏才告辞。
“谢谢你啊,元灏!”沈初棠笑着,跑去拿了个蛋糕,“喏,这是我……啊不是,是我监护人做的蛋糕,送你。”
元灏眼睛一亮,连声道谢。
陆询靠在门框,微挑起眉:“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沈初棠眨着眼睛笑:“别那么气嘛~人家帮我补习了一,总不能白帮忙。”
陆询没搭话,冷着脸转身往屋里走。
沈初棠撇撇嘴,摸不透他又生什么气了。
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沈初棠刚要去拿,陆询已经一步走过去,拿起了手机,按下接听键。
“等等等等!”沈初棠瞪大眼,急忙扑过去,话没出口,下一秒嘴巴被一只手按住了。
手机那头,响起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八卦兴奋的声音。
“元灏去你家了?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我可观察那子很久了,绝对暗恋你啊!对别人爱搭不理,偏偏就对你……嘿嘿。”
空气骤然凝固,仿佛一瞬坠入冰窖。
陆询的嗓音慢慢响起:“暗恋?”
电话那边瞬间安静,紧接着,飞快挂断羚话。
沈初棠僵硬地站在原地,被陆询缓缓放开的那一刻,她拼命比手势求生:“我可以解释!”
陆询放下手机,深暗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嗓音低低的。
“谈恋爱,嗯?”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周以慧那个恋爱脑,看谁都像是有恋爱倾向!”沈初棠急得一闭眼,几乎能预感到陆询戒尺打手心的痛福
可想象中的训斥没有落下。
一秒,两秒......
她试探着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他。
只见陆询低头看着她,神情淡淡的,却不清是什么情绪。
“成年之前,不许谈恋爱。”
“啊?”
她一愣,旋即用力点头,
“我绝对不会!你信我。”
陆询神色这才缓和些,转身进了厨房。
不久后,他端着饭菜出来,又转身去整理杂物。
途经书桌时,他随意一瞥,发现一本书下压着一封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他停顿片刻,伸手抽出,展开。
上面写满了娟秀的笔迹,带着些矫揉造作的情感宣泄。
陆询神情无波,视线扫过每一个字,眸色一点点冷下去。
下一秒,那封信被他揉成一团,精准地投进垃圾桶。
饭厅那边,沈初棠正吃得香甜,抬头时看见他提着两个黑色垃圾袋从厨房出来。
“去哪儿?”她嘴里还咬着筷子。
“倒垃圾。”
——
寒假结束后,学校安排了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军训的地点就在云城近郊的山镇,住的是原生态的木屋,别有风味。
唯一的问题是,蚊子狂躁得像在蹦迪。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沈初棠就被咬了几个红彤彤的大包,几乎将所有的驱蚊水都给用了,还是不管用。
等收拾完,她听旁边的女生在元灏。
她过去听了两句,才知道元灏因为父亲的生意,这个月刚转学走。
闻言,沈初棠有点苦恼。
她的地理学习刚起色一点,看来又得重新找人补习了。
刚想着,老师把全员喊出门集合。
“这次军训将由各组教官带领,现在,请欢迎我们本次军训的总教官——”
人群骚动起来,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缓步而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迷彩,剪裁利落,五官冷肃如刀刻。
深邃的目光穿过众人,慢慢落在沈初棠的身上。
这一刻,沈初棠真的有种心跳骤停的错觉。
陆询。
她的总教官。
很好,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