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将明,玄奘睁开眼。自离开大唐之后,他从未如昨夜那般睡得如此香甜。
“师傅,您睡醒了?”敖烈放下铜盆,催促道:“您快些起身,早膳已备好,大师兄今日要早些赶路。”
玄奘拿起僧袍披在身上,问道:“为何这般着急?”
“还不是您答应唐王三年返唐闹的。”
敖烈笑着答道:“大师兄每日都要念叨几次,若非您在唐王面前夸下海口,我们也不至于这般着急。”
“唉。”玄奘哀叹一声,道:“我早已过,便是迟些回去,陛下也不会怪罪你我。”
“快些吧!”
“长老可起身了?”
外头传来话声,玄奘探头看去,原来是管家。
“阿弥陀佛,贫僧已经起身。施主寻我可是有事?”
“长老,我家夫人您那匹马没有马鞍,让我给您送来一副鞍辔(pèi),您先凑合着用。”
玄奘闻言大喜,却又不好意思收下,推拒道:“这如何使得?我们师徒几人在府上叨扰,已给你家夫人添了许多麻烦。
若是收下鞍辔,又吃又拿的,实在太贪心了些。烦请施主回禀你家夫人,贫僧心中甚是感激,东西就不要了。”
“我家夫人家大业大,一副鞍辔罢了,算不得什么。”管家躬身道:“长老若是不收,夫人还以为我从中作梗,薄待了您。”
“这……”
敖烈凑到玄奘耳旁,声:“师父,您还是收下吧!”
虽没有鞍辔,玄奘也不会掉下去。可玄奘坐在敖烈背上,敖烈实在不习惯。
玄奘低喃道:“这不合适吧!”
“施主,您就收下吧!我这就去寻那匹白马……”
脚步声越来越远,敖烈急声道:“师父,我得走了。”
白光闪过,屋中只剩玄奘一人。
“唉,也不知悟空去了何处。”
旭日初升,一师一徒一白马,在山间路上急校
“悟空,猴儿去了何处?”
虽那猴儿不喜玄奘,可这些日子它一直都在,猛地不见它,玄奘有些惦念。
“她呀,还未亮她就出去了,许是出去转转。”
玄奘神色焦急,蹙眉道:“猴儿不知我们要走,回去寻不到我,定然会急。”
“师傅,您想多了,我看她不喜欢您。”
玄奘闻言骂道:“你这泼猴,怎敢打趣为师?”
敖烈打了个响鼻,想笑又不敢笑。
“师傅,我们快些赶路吧!猴儿丢不了,它知晓我们已经离开,会追过来。”
寒风瑟瑟,山脚下站着一位老者,脚下放着一副鞍辔,伸长脖子四下张望。
“悟空,你看那位老者?快去问问他可是遇到难处?寒地冻的,为何在此站着?”
孙悟空打眼一瞧,笑出了声。
“嘿嘿……”
玄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悟空,你笑什么?”
“师傅,那是山神,八成是在那儿等您呢!”
“我不过是凡僧一个,他等我作甚?你快去问问。”
“老孙过去问问,师傅您快些追过来。”
孙悟空担着行李,身姿矫健,眨眼便来到山神面前。
山神伸出手指着孙悟空身后,鼓眼努睛,似是看到可怖之事。
“大,大圣,您师……”
孙悟空眉头紧皱,高声问道:“山神,你什么?”
山神手指颤抖,急声叫道:“大圣,您师父让妖怪捉去了。”
“什么?”孙悟空回首望去,路上空空如也。
孙悟空心中窃喜不已,脸上却故作恼怒。一把揪住山神的衣领,厉声问道:“山神,我且问你,簇可有妖怪?”
“我,我不知道。”山神惊魂未定,拍手跺脚,急声应道:“大圣,我不是本地山神,我是奉观音菩萨之命,过来等唐三藏的。
大圣,我在簇等了三日,除了几只雀妖,从未见过旁的妖怪。”
“定是那雀妖作乱,抓走我师傅。”
“哎呀,大圣,那几只雀妖刚化形,怎会抓走唐三藏?”
“我不管,既然我师傅在你的地盘出事,那你就该将他寻回来。”
“大圣,簇不归我管。再者,我法力低微,如何救您师傅?”山神抬手指着一旁的山脉,提醒道:“妖怪往那个方向去了,您快些追过去,或许能追上。”
“哼。”
孙悟空冷哼一声,扔下行李,纵身便走。
山神唉声叹气,守着那两个箱笼,喃喃自语:“怪我贪功冒进,早知会碰上这等事,我就不来了。”
“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孙悟空边追边喊:“菩萨命你们暗中保护我师傅,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
五方揭谛,六丁六甲急忙现身。
“阿弥陀佛。大圣,菩萨有言在先,不许我们贸然插手。”
活都让他们干了,孙悟空干什么?孙悟空若不管,他们如何帮忙?不帮忙怎么混功德?
“少废话,快些散开,寻到我师傅,务必传信于我。”
言毕,孙悟空驾着筋斗云钻入密林中,眨眼便不知所踪。
金头揭谛四下张望,低喃道:“大圣去了何处?”
“别管他去了何处,先找唐三藏吧!若他再出差错,我们几个吃不饱兜着走。”
“上次不知谁出手将他打死,观音菩萨在佛祖面前告了我等一状,万不可再出事端。”
“菩萨未有这一难。”
“这一难也不是庭安排的。”
“散了,散了,我们分头寻找。”
日上三竿,和煦的阳光洒在孙悟空身上。他伸了个懒腰,翻身继续晒太阳。
“这日子真舒坦,唉,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寻到陈玄奘。”
“不管了,偷得浮生半日闲,老孙才不多管闲事。”
洞外冰雪寒,洞里却是春意融融,花红柳绿。
玄奘喝下第十杯茶,再也撑不住。抬眸瞥了那身着绿衣的美人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羞意。
“阿弥陀佛,施主,敢问此处可有方便之地?”
半夭听不懂,瞪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问道:“敢问长老,方便之地是何地?”
敖烈闻言,险些将口中的热茶喷出来。这妖从何处来的,怎连话也听不懂?
玄奘腹胀难忍,夹紧双腿咬着后槽牙:“贫僧想如厕。”
“哦,原来是拉屎呀!”半夭指着身后的茶树,笑着:“长老去树下方便吧!”
玄奘如遭雷击,瞪大双眼问道:“这,这怎么成?簇……”
“为何不成?”半夭神色迷茫,语气透着不解:“妖族可没有这些规矩,那些鸟妖、马妖,经常在树底下拉屎。”
玄奘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跌坐在地,强撑着:“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
“斯文又不能当饭吃。”半夭放下茶盏,劝道:“长老,你快些去吧!若是憋出毛病来,那可就不妙了。
长老您莫要害臊,屎尿于长老而言是污秽之物,对树来却是大补……”
玄奘脸色煞白,嘴巴张开,忽然愣在原地。怔愣几秒,又打了个寒颤。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