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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英也想偷摸着发财,可她家就在县城开铺子,村里没人去县城,镇上有啊。

镇上又有认识她的人,知道她开铺子就瞒不住了。

认识不认识她的人都晓得南溪村的梁英有本事,在县城开铺子。

梁英能怎么办。

她想再攒两年钱,等女儿和儿子初中毕业就去省城。

去省城做生意,没那么多双眼红的眼睛盯着。

远香近臭的,隔得远没那么多矛盾。

还能拉一拉关系较近的亲戚。

村里人百思不得其解,穷的叮当响梁英两口子,怎么突然就有钱去县城开铺子。

哪来的钱和胆量。

大山里种了几十年的地,没有任何做生意的经验,贸贸然就去城里开铺子,就不怕亏的一干二净。

叶明却猜到个大概。

梁英耿直,恩怨分明,记仇又记恩。

谁惹了她,那真是能把人掀开一层皮,记仇记个几十年。

可谁要是帮了她,她也能记几十年。

叶明跟人打听过,梁英和方芝出嫁前跟亲姐妹一样关系好的不得了。

后来因为什么事成了见面就恨不得挠方芝几爪子,他没打听到。

不过,他想,那仇恐怕比杀父之仇轻不了多少。

不然也不会在方芝做出丑事后,梁英恨不得借此机会把她摁死。

对他们兄妹五人一直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脸上的笑都带着嘲讽。

明明他们也没对她和董文兄妹做过什么。

一开始叶明把这一切归咎为梁英跟方芝有仇,恨屋及乌,恨方芝连带着也看他们不顺眼。

去年开始梁英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改往日的把他们当空气,像长辈一样给予关怀。

除了送东西,还跟他们讲比起方芝嘴上的爱,叶烽才是真正的爱他们。

叶烽也想待在家里陪伴他们长大,可比起陪伴,他更希望能多挣些钱让他们可以靠读书改变命运。

类似的话和道理讲了很多。

叶明一开始以为梁英这么做是他和妹妹们变了,后来发现这只是占了很一部分原因。

梁英这么对他们,更多的原因是他们的爹是叶烽。

因为每次梁英来看他们,提的最多的就是叶烽,劝他们做人要有良心。

叶烽毕竟是在特区待了几年,哪怕他一直在工地上做工,绝对比村里所有人更有见识。

知道的事情更多。

梁英一家能去县城做生意,叶明想,叶烽应该是借了钱给她,或许还给了别的帮助。

否则,以董勇和梁英要在城里开铺子,谈何容易。

就算有本钱也没胆子去冒险。

如果是叶烽帮了梁英夫妻,梁英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就能解释得通。

叶烽上次回来变化太大,叶明怀疑叶烽那时就已经不在工地上做工。

这是叶明今年才想到的,他没把这些猜想告诉任何人。

自从想法改变后,愤世嫉俗的心境变得平和。

叶烽是有钱还是没钱,都是生养他的亲爹。

他不觊觎叶烽的钱财,并且将来会做到为人子女该尽的责任。

叶家办酒席,村里的女人们老早就来叶家帮忙。

叶家沟关系较亲的亲戚也早早就来了。

叶家三姐妹和叶红艳一家是饭点的时候到的。

用叶大嫂的话,点儿踩的真准,什么都不用干,到了就开席。

光叶家三姐妹和叶红艳一家就要坐三桌。

摆了二十几桌,一头三百多斤的肥猪全都做了。

每桌都有烟酒糖瓜子花生。

比给叶朝叶亮办席更阔气、热闹。

叶明跟方家两年没来往,有几次在镇上见到,也都当彼此是陌生人。

这次摆席没请叶明的外家方家人。

方家人也是要脸的,方芝干的事已经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后来方芝又让叶炷去找他们要债。

没钱就逼着他们用粮食、猪和鸡鸭抵债。

搞得本就很穷的方家,更是穷的耗子来了都哭着走。

方家所有念书的娃全都辍学,方家兄弟也只能全都去城里找活干,到今年才缓了过来。

方家人恨死方芝,连带叶家兄妹也被恨上了。

就算请他们来吃席也不会来。

另一方面也担心叶烽会找他们再要一遍钱。

毕竟那钱是叶烽挣的。

叶红艳一大家子老老少少来了十几个,跟饿死鬼抢食一样,包括叶红艳的女儿。

引得大家频频侧目。

偏偏那一家子还不坐一桌,这桌坐一个那桌坐一个,专往肉菜下手,手速快到让人瞠目结舌。

跟他们坐一桌的人都傻眼了。

这年代大家刚解决了温饱,肉也不是想吃就能吃,肚子里没油水,看到肉谁不馋。

可去人家里吃席,再馋也不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啊。

叶烽扫了两眼,面不改色地跟人闲聊。

叶熔叶大嫂脸都丢光了,叶熔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在碗里。

叶大嫂脸火辣辣的,待在灶房没脸出来。

后悔听了叶熔的馊主意,也对没脑子的女儿气的咬牙切齿。

叶母欣喜又有个孙子考上大学,今五个儿女也都凑齐了,还有两个多年没见的外孙也来了。

结果,被大孙女一家给气的不轻,一大家子人空着双手来就算了。

总归是亲戚,这高心日子,总不能因为连把青菜都不送就把人赶走。

可这吃相未免而太磕碜人了。

三年大饥荒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样的。

简直没眼看。

谁家亲戚谁丢人。

叶母去灶房找叶大嫂,让她去管管。

“谁让他们来的?丢死个人。”

叶大嫂端着个碗坐在灶前吃。

灶房不大,今做的饭菜多,就是在晒坝旁挖了几个灶洞,在外边做的饭菜。

灶房里就叶大嫂一个人。

听了婆婆的话叶大嫂气短,嗫嚅道:“叶熔让喊的,我跟阿彪只让她姐和四个丫头来,阿彪也跟那死丫头了,哪知道她会把人全都带来。”

她大房这两年丢的脸,可不比二房方芝干出那事丢的脸少。

她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丢再多回脸也习惯不了。

叶红艳她都不想认了。

叶母会不明白老大想什么,还不是想着老二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可占便夷不是他们两口子,也不是叶彪,最后丢人却是他们。

“你想好了,丢脸的可不是阿烽,而是你跟老大,还不去跟你那亲家。像什么样。”

叶大嫂:“我了有什么用,那老妖婆就是个混不吝的,我一句她能十句。”

来亲的时候瞧着是个好的,要知道是这样的人,她才不会把死丫头嫁过去。

叶母白了她一眼:“看看你们给艳找的什么婆家,我跟你爸偏心老大也没把姑娘不当人看。

你这做妈的心也太狠了。”

叶大嫂不爱听这话,扯了扯嘴角,反唇相讥:“你们不狠心就不会年纪轻轻什么都不干,老二要养几个的还要养你们,才不得不去鹏城做工。

他要不去鹏城,二房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二房家散了你们也有责任。”

叶母嘴上再不承认,事实摆在眼前。

老太太黑了脸出去。

反正丢饶也不是她。

她也懒得管了。

挤兑了婆婆,叶大嫂心里痛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