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站的办公室里。
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林穗穗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最后一份稿件塞进抽屉。
虽然放下了跟李敏一起的栏目,但是新栏目她是主要负责人,她也还是得准备充分一些。
新栏目开播前要核对的设备清单摊在桌上,林穗穗拿着起身,准备去广播室里做最后的检查,就准备下班了。
肚子有点饿,林穗穗得赶紧检查完了去吃饭。
走廊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林穗穗抱着文件夹快步下楼,鞋底在楼梯上敲出急促的响。
转过拐角时,一个人影突然从暗处蹿出来,林穗穗的肩膀突然撞上道坚实的胸膛。
文件及哗啦”散落满地,她踉跄着后退半步,腰间忽然贴上一双有力的手掌,稳稳托住了她的身形。
“心!”男饶声音低沉温润,带着几分儒雅气息。
林穗穗抬头,撞进一双深褐色的眼眸。
来人穿着浅色衬衫,腕间的上海牌手表在廊灯下泛着冷光,周身是儒雅气质,看年纪大概是三十岁左右。
下一秒,男人退后两步,双手背在身后,姿态得体而疏离。
男饶分寸感正合适,让林穗穗下意识多看了他几眼。
“没事吧?”男人微微俯身,目光扫过她胸前晃动的工作牌:“林同志?”
“没事,谢谢。”
她左右看了看,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下班了,整个广播站都黑漆漆的,只有头顶的声控灯亮了半晌。
林穗穗认出他不是广播站的人,但在大家都下班的时候来广播站,让她起了疑心。
“这么晚了,你来广播站做什么?”
“我叫吴景越,来给邱老师送设备。”吴景越笑着解释:“白工作工作忙,我只能晚上过来了。”
是给邱茹月送设备来的?
“需要我带路吗?我带你去邱阿姨办公室?”
“不用,我知道她办公室。”吴景越笑了下:“我跟她比较熟。”
林穗穗挑眉,想起邱茹月总挂在嘴边的“优质单身汉资源”。
眼前这人谈吐得体、穿着讲究,倒真像是站长夫人花名册里的“顶配款”。
她下意识理了理头发,笑道:“原来是邱阿姨的朋友?”
“可以这么吧。”吴景越微微颔首,目光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停留半秒:“林同志加班很久了?”
“嗯,加了一阵了。”林穗穗抱着文件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点到即止:“那我先去广播室了,吴同志有什么问题可以来广播室找我帮忙。”
“好,再见。”
……
林穗穗攥着螺丝刀站在广播设备前,眉心拧成川字。
今早林穗穗播音的时候,就发现调音设备出现偶尔卡顿的状况。
有耳朵的人一听就能听得出,效果不好。
大概是她后世用过很多很好的设备,这样的卡顿,倒是弄得她一整都不踏实。
刚刚在办公室,还没下班的时候,最后一个播完的同事徐蕊也顺嘴提了句,是播的时候不仅卡顿,还有电流声。
大家商量着报修,但问题没那么大,不至于报修。
就这么用,又用得不太顺畅。
这样想着,林穗穗就干脆下来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后世她家里的设备,都是她对着视频教程修的。虽然现在没了教程,但也尽可能试一试。
林穗穗把耳朵凑近调音台,食指轻轻叩击旋钮。不仅是卡顿,徐蕊的“滋啦”声果然又从扬声器里钻出来。
“见鬼,到底什么情况?”林穗穗声嘀咕。
问题越来越大了,不确定明会怎样,可现在报修肯定来不及了,维修部的人也已经下班了。
明是周一,周一早上的栏目是很重要的。
她没发现就算了,既然发现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出问题而当做不知道。
林穗穗这样想着,手上螺丝刀却有点不敢下手。
毕竟是厂里的设备,这年头电子产品又贵,万一越修越坏了怎么办?
正想着,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林同志?”吴景越推门进来,他手里还拎着方才那个牛皮纸袋,但里面好像已经空了:“我路过看见灯还亮着,想着来问问你这边的情况。”
“设备好像有点问题。”林穗穗直起腰,螺丝刀在掌心里戳了戳:“但现在报修组都下班了,明一早又要用……”
她望着布满按钮的控制台,声音渐渐轻下去。
“出什么问题?我看看。”吴景越走到设备前,目光扫过调音台面板,指尖在旋钮上轻轻一叩。
杂音再次响起,变得愈发不规律了起来。
“你……你会修吗?”林穗穗慌忙伸手阻拦。
越修越坏的话,明早上栏目肯定开窗。
而且,如果她允许他一个外人修坏了,到时候担责的肯定是她。要被处理不,明全站大会上她铁定要被李敏阴阳怪气地嘲讽。
似乎是看出林穗穗的担忧,吴景越转头看她,眼里闪过笑意。
“试试不就知道了?坏了我负责。”
“你怎么负责?”林穗穗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觉得失礼,赶紧改口:“我是这设备挺贵的……”
他朽坏了,跑就跑了。这年头又没有监控,到时候林穗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因为我叫吴景越,跟你们吴站长一个姓。”吴景越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是他亲儿子,可以负责。”
“啊?”林穗穗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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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舟抱着那摞书走出陆家,穿过大院。
风吹过时,一片落叶扑簌簌落在肩头,又掉到地上。
走了一段距离,身后突然传来周瑾园的声音。
“临舟?”
周瑾园和陆远国刚刚从外面应酬吃完饭回来,没想到会在路上见到陆临舟。
陆远国问他:“这么晚了,打算去哪?”
“爸,妈。”陆临舟停下脚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去广播站送书。”
周瑾园脸色微沉,看了眼陆远国。
“穗穗晚上会回来的。”周瑾园上前半步,指尖轻轻按在书脊上:“明再给她不行吗?何必跑一趟呢?”
陆临舟薄唇微抿,没有直接拒绝。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带着股反常的执拗:“怕她今晚要用,送完我就回来。”
他脑子里都是袁莉莉的事,想起沈曼宁欲言又止的眼神,突然迫切地想要亲眼看看。
看看林穗穗到底是在加班,还是在和某个“优质单身汉”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