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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纵起这位故人时,脸上不羁神情淡去,眼中露出几许伤悲与怀念。

他在刚认识的人面前,竟如此不假辞色。

姜瀛下意识看向慕隐,他神色既无悲也无喜,只浅施一礼,淡淡道。

“晚辈慕隐,见过嵇前辈。”

嵇纵复又深深看了慕隐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故人影子来,却最终再无更多言语,抬手抚过下颌短须,长叹一声。

“忽已逝兮不可追,心穷约兮但有悲……”

他完,便一挥袍袖,转过身去,向后洒脱一挥手。

“友,那便后会有期了!”

再次留下一阵爽朗的笑声后,嵇纵倒驭着葫芦,飘然而去。

姜瀛抱着大鹅,和慕隐沿街慢慢逛着。

偶尔从巷子深处传来几声空旷带回音的掼炮声,应是孩子在嬉闹。

“方才嵇纵真人提及的故人,是之前师兄过的那位,教你飞剑的有趣故人吗?”

“也许吧。”

“也许?”

“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或许,只是相似而已。”

“也对。”

姜瀛想到上次他提到那位故人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恸,今日又见到嵇纵眼中毫不掩饰的伤怀。

也许,那位故人,已经逝去了。

她想到这里,双臂不由微微收拢,抱紧了那只集两人之力套到的大鹅。

她想,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所谓的输赢。

也没有所谓谁一定要听谁的。

因为他们早已在一条大道上,来日方长。

那些埋藏在他过往里的伤痛,她会帮他一一抚平。

现在只要像这样,继续走下去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不再纠结,释怀且坦然。

一路归去,十分默契的,慕隐也再没提过赌约的事情。

姜瀛在一个卖花灯的摊前停了下来。

她望着竹制架子上挂着牛牛花灯,喜笑颜开!

总算让她找到了!

她当机立断把牛牛灯买下,稍加思索,又拿出一只朱砂笔,在牛牛微微凸起的嘴上加了一个“撅嘴”的表情。

画完之后,她十分满意,将牛牛灯递给慕隐。

“师兄,给你!”

慕隐的目光落扫过姜瀛紧紧环绕着大鹅的手臂,落在那只牛牛灯上。

方才看到那老板一直在笑姜瀛时,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赌约的输赢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她能赢。

他也买了一只兔子灯。

想了想,也拿过她手里的笔,在那兔子的嘴边轻轻补上一笔,兔子便扬起嘴,狡黠地坏笑了起来。

他将兔子灯递给姜瀛,抬手掐了一个诀,点亮了兔子灯。光影摇摇曳曳间,映照一张清丽无双的笑颜。

此生所求,不过如此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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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姜瀛正在逗白虎玩。

昨从山里回来后,白虎就一直在虎肚空间里睡觉。

晚饭后,姜瀛又去看了一回,这家伙终于醒了,姜瀛便把他从虎肚空间带放了出来。

家伙被姜瀛治疗过之后,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好。

也许是因为之前被虐待过的原因,白虎出来之后,既警惕又胆怯。

他很想亲近姜瀛,试探着向她伸出前爪,粉红的鼻子因为紧张微微抽动,圆溜溜的金黄眼睛中满是渴望,显然是想要认姜瀛为主人。

就在这时,虎子突然现身,从姜瀛肩头一跃而下,弓起背,威吓般地冲他哈气。

自从在峤山吞了一个灵矿后,虎子周身灵气越发富足。

姜瀛思忖,如果不是因为虎子的修为和她之间存在某种绑定,那一个灵矿足够他突破筑基了。

所以这一声“哈”,也是气势汹汹。

白虎本就怯懦,被虎子这么一吼,顿时受惊,连退后好几步,伏在地下,缩着头窥探姜瀛的反应。

那样子,看得姜瀛越发心生怜爱。当即便轻声呵斥虎子。

“虎子,别叫了。白虎又不是外人。”

虎子委屈极了。“主人,你不是虎子唯一的亲亲主人吗!”

姜瀛上前摸了摸白虎的头,耐心服虎子。

“白虎好不容易有个家,如果主人不照顾他,他会很可怜的。”

虎子翻出肚皮满地打滚,不时用头猛蹭姜瀛的腿。

“主人,你不要虎子了吗,你不爱虎子了吗?你不再是我的亲亲主人了吗!”

另一边,白虎也伏在地上,耷拉着眼睛,轻声呜呜直剑

两只猛兽在姜瀛身边此起彼伏嘤嘤叫唤,直叫得姜瀛头痛至极。

怎么她想养两只老虎都能后院起火?

就在这时,敲门声起,姜瀛揉着太阳穴上前开门。

夜风袭来,但见慕隐手里拎着一个琉璃桶,披一身清寒月色,长身玉立于檐下。

姜瀛如蒙大赦,心中欢喜,是师兄,她有救了!

白虎的主人,这不就来了吗!

她完全没有去管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一面引着他进屋,一面问道。

“师兄,你有没有灵宠啊?”

“没樱”

“太好啦!”

姜瀛话音刚落,屋里传来“叮铃桄榔”一阵响,原来是虎子追着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往白虎打去,白虎自知打不过虎子,“噌”一声溜走,三步并作两步,有力的长腿用力一蹬地面,便灵活地窜上了墙边的衣柜。

虎子四腿粗短,一向身形笨重,一时跳不上去,急得人立而起,抱着衣柜的边缘,如狗熊蹭树般摇晃着。

“喂,虎子,你不要摇我的衣柜!”

姜瀛太阳穴跳得越发欢,这货急起来,该不会连她的房间都拱了!

她飞掠过去,一把拎住这货的后颈皮,牢牢摁在怀里。

“师兄,不如你收了白虎如何?你再不收了他,虎子要造反啦!”

“好。”

虎子听闻慕隐这句话,顿时不挣扎了,还从姜瀛怀里探出头来,冲他拜了拜。

慕隐飞身而起,把胆如鼠的白虎从衣柜顶上提溜下来。

白虎何其敏锐,察觉到此人气质清冷,与总是和善笑着的姜瀛完全不同,当即紧张地夹起耳朵、直舔嘴唇。

慕隐以为他是饿了,便从储物袋中摸出一袋肉脯递给他。

姜瀛认出那肉脯来,不是她之前最爱吃的吗?

白虎也确实饿了,当即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对于白虎来,有粮便是亲爹、是亲主人。

认主仪式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了。

姜瀛托腮看着白虎狼吞虎咽地吞着肉脯,突然想到了什么。

“师兄,你得给白虎取个名字呀。”

慕隐仔细想了想,“姜—白?”

姜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该对他的起名水平抱任何期待的。

“这白虎看起来已经很傻了,不能再叫白了,会越叫越傻。他以后跟着师兄,定然能过上快乐的好日子,不如就姜—乐乐吧!”

“好。”

安顿了白虎后,他便将那盛着樱桃红色汤汁的琉璃水桶递到了姜瀛面前。

“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