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接过话茬,“这便是的十里红妆了,嫂嫂家如此,是为了让嫂嫂在夫家可以挺直了腰杆,吃穿嚼用都是用的自家的,可不是靠了夫婿养活。像这种大户人家的姑娘,嫁妆都是打儿就开始攒的,经年累月的积攒下来,到了出嫁时,再添些时新物件进去,自然丰厚非常。”
好德攥紧罗帕,微微倾身,眉间尽是愁色,叹道:“这般金山银山的陪嫁,纵养十个嫂嫂怕也是足的,高门嫁女,当真是豪奢至极啊!我听夫君,折家这两年因崔谓之和崔继忠贪墨之事,为了为维系军资,当真是‘破家为国’。不仅将俸银尽数贴补,连产业都变卖不少,府中更是常年亏空。常言道 '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哥哥这可如何养嫂嫂?难不成真要嫂嫂自养自身不成?”
福慧掩着唇轻笑出声,“可真是个傻妹妹,怎的就这般实心眼儿?”
福慧敛了笑意,将近日让范良翰打听到的关于府州折家的事情与姐妹们听。
“西北折家,那可是国朝将门之首,世袭的府州知州,每年税收的三成充作军费,还设立了‘茶马司’等,名下还有许多赚钱的商铺,便是我们这些人家,在折家面前也不敢妄自夸口擅于经商。傻妹妹,折家哪里会缺银钱用度?”
郦娘子这会儿正伤感着,儿子后日陪着新妇回门后,就要离开汴京城,奔赴府州了,只听他话里只提道“边境有些许摩擦”,若只是有些许摩擦,又怎会巴巴的把刚新婚的他叫回去,又怎么会一趟棠入宫。
她是不聪明,但也不傻。
这哪里是什么摩擦,分明是山雨欲来的架势。
孩子瞒她,不过是怕她忧心,她又何苦戳破?只作浑然不觉,也好让他少些牵挂。
想到这里,她心里是又愁又怕,正打算明日寻了汴京好的医馆做些成品的药丸给他带上。
梵哥儿告知她,届时将轻装简行,且沿途皆有驿馆歇脚,实在无需劳心备置。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就如此放得下心来,长途跋涉最耗气血,何况倘若路上偶染风寒,到了边地苦寒之处,岂不更增凶险?
她再也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他的痛苦了。
这般想着,郦娘子恨不得现在就叫人去做准备。
“娘,娘!” 女儿摇着她衣袖轻唤,“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叫了你许多声都不见你应。”
郦娘子见几个女儿如今还是这般万事不萦于怀的模样,心中更加惆怅,又无法对她们明言,索性将她们全部轰出去了。
次日,折淙和陈若槿洗漱过后,各自用了半盏清粥、两块蜂糖糕,便要准备去拜见两位母亲。
折淙接过青栀手中的披风,给陈若槿披上,系好带子,他掌心微拢,将她指尖纳入掌中,向外走去。
折淙指尖轻轻摩挲她手背,眼尾微垂,似有浓云积压,“槿儿,我后日去宫中面见过陛下后,就得先行奔赴府州,实在是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