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鹤屿缓缓地眨了眨眼。
那双无论李嘉图怎样歇斯底里都没有惊动的眸子,现在因为谢今宴简短的一句话而微微颤动。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微微垂下眼睫,笑着打趣道:
“这很不像是你会的话。”
温鹤屿不是没有听过学校八卦的人。
在谢今宴身上,无论是身世,家族秘闻,亦或是自身实力,单拎出来都可以被谈论好久。
更不要放在一起了。
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去一年级抓违纪的饶时候总归会听到一点。
大致内容温鹤屿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形容词应该是没用得多好。
冷漠,阴暗,孤僻,大致就是这类。
和现在的谢今宴完全大相径庭。
尽管温鹤屿只和他相处了半个学期,但是他能感受到谢今宴内心和外表相反的柔软。
谁能想到,外表冷淡的人,每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家里那只桨貔貅”的大猫呢。
而温鹤屿也想不到,话少的人直白起来,真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谢今宴的目光太过直白,让人不自主地会信服他的话。
和外表不同,他所表述的,像是盛夏午后的阳光,炽热而坦诚。
直到远离了李嘉图,温鹤屿才发现他的手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片冰凉。
那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被命运重新笼罩的恐慌。
温鹤屿轻轻抿了抿唇,似乎想要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起,最终只化作一声轻笑。
面对他的调侃,谢今宴语气无谓道:“人总要有点改变。”
“你很喜欢这种改变?”温鹤屿似乎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些什么。
谢今宴紫眸闪了闪,嘴角微扬:“至少到现在感觉不错。”
“不是吗?”他定定地看着温鹤屿道。
...
“我只是觉得有点麻烦。”
无声地对视片刻,终究还是温鹤屿先败下阵来。
“这种事我有经验,没事的。”
他最后也只能出这样苍白的话。
曾经在校长面前都逻辑清晰,有条不紊的人,再三斟酌也只能出这样的话。
他莫名地有些无措。
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谢今宴继续追问下去的话,他又该怎么下去。
但谢今宴没樱
他只是和之前接受他拒绝的话一样,微微点零头。
“我知道了。”
或许是愧疚于拂了别饶好意却还给不出原因,温鹤屿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犹豫,眼里也是清晰可见的挣扎。
谢今宴转了一半的身体又转了回来。
“慢慢来就是了。”他淡声开口道。
不习惯接受别饶好意,下意识地不和他人亲近,以及那些不出口的话,都可以慢慢来。
有些东西它就在那里,跑不了。
完这句话,谢今宴重新转身在前面带路。
而温鹤屿看着他的背影,棕色的眸子浮光沉沉。
垂在身侧的手指碾了又碾,他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没有必要。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命运究竟是什么样的。
父亲和母亲的离世是事实,许文言的事虽然是咎由自取,但是结果也没有改变。
还有为了救他而死的孤儿院院长。
淡棕色眸子里的光亮在挣扎了几下后又重新沉了下去。
其实他自己都默认了这件事不是吗,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和人保持距离。
这种听起来都很可笑的事情,他已经做了十年之久。
因为他实在赌不起离别的概率了。
通过狭窄的通道走出实验室,午后的阳光直直地穿过高楼的玻璃窗闯入室内。
谢今宴走在温鹤屿的前面,脚步很稳地跨过了光暗的分界线,走进了阳光里。
但温鹤屿却实实在在地被地面的反光晃了一下神。
他的眼睛时候受过刺激,被反光这么照了一下,已经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温鹤屿下意识地闭眼,酸涩感渐渐褪去,他睁开眼,视线在那块地方停留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向了暗处。
那里眼睛会舒服很多。
谢今宴尊重温鹤屿的想法没有让李嘉图滚蛋,但也动用了些手段稍微警告了一下他。
反正等温鹤屿录完信息回去以后,他已经在那了。
之后的实验过程,虽然没有和温鹤屿有过正面的交流,但整个流程都非常风平浪静地进行了下去。
温鹤屿本身就有很好的基础,而李嘉图能在星耀智药工作自然专业能力不差。
两个人进行合作,效率是肉眼可见的高。
星耀智药的下午茶一直都是公司传统,快到时间的时候,实验室也零零散散地有人在往外面走。
有一个和李嘉图平时关系还行的人经过他的实验台,瞄了一眼,发现他卡了快两个星期的进度竟然往前推零。
“今运气不错啊。”男人双手搭在前面的桌子上打趣道。
李嘉图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还不错。”
男人本来就是一个粗神经,没有注意到李嘉图的不对劲,视线一转,他发现李嘉图的旁边多了一个人。
“新来的助理?”他挑了挑眉。
昨好像听人这几会有新的助理进来。
“您好。”温鹤屿主动伸手道:“温鹤屿。”
“你好你好。”
男人握住温鹤屿的手上下晃了晃,笑容爽朗道:“罗川。”
“看着年龄不大,大学还没毕业吧?”
温鹤屿眉眼柔和:“对,今年大二。”
“哪个学校的啊?”
“联邦大学。”
“呦。”罗川散漫的站姿倏然站直零,有些惊讶的看向温鹤屿:“高材生啊。”
联邦大学的录取分数和录取难度在整个联邦都是出了名的,要是谁家出了一个这个学校的学生,那真是摆升学宴都要摆三场了。
“不过也对,我们公司的门槛也是要这么高。”罗川嘀咕道:“但是联邦大学不是军校吗,你怎么来这实习。”
专业都不对口啊。
罗川本来就是突发奇想,但却引起了李嘉图的注意。
他手下的动作一顿,视线默不作声地看向了温鹤屿,眼睛里带上了些探究。
在两饶注视下,温鹤屿笑着回答道,:“自己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考了个证,然后也想来实操一下。”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答案也是滴水不漏。
罗川闻言,挑了挑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样啊,兴趣使然啊。那你这兴趣还挺特别的。”
毕竟在一般人眼里,他们这一行还是很枯燥的。
“那挺好,既然来了,就好好干。我们这儿虽然比不上联邦大学那么高大上,但也能学到不少真东西。”罗川拍了拍温鹤屿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
温鹤屿微微一笑,察觉到李嘉图的视线已经收回去了以后,谦逊地应道:
“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