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去地府,至尊玉自是不惧。
没有任何犹豫,他紧随其后,踏入门里。
那门像一张陈年的兽皮,沉重柔韧,隔绝了人世的光与热。
一旦穿过,温度骤降。
四周如陷深井,只有幽幽一息冷气贴着皮肤滑动。
没过多久,当双脚再次踏入地面,耳畔传来了幽幽水声。
那声音如万千怨灵在哽咽,眼前竟是一条神秘古老的河流。
阿刻戎河漂浮的雾,像团凝结的尸蜡,裹着腐叶与铁锈的气息钻进鼻腔。
那气味像是从千年未启的古棺里泄出,令人不适,却让人不自觉地想往前看了一眼。
岸边,一艘古老的木船静静停靠,木板粗糙,像是从坟场拖出,船身因浸泡太久,早已与死气交融。
脚踩上去,板缝传出哀鸣,在脚下发出濒死者的呻吟。
船首站着的是张眼神空洞,充满裂痕的面孔。
摆渡者卡戎,全身的枯骨隐藏于黑袍下,比这船更像具活了万年的骸骨。
他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眼罩,那是用晒干的蛇皮制成。从边缘渗出的微光里,隐约可见枯骨被雷电劈出的焦痕。
“这种独特气息,以前从没在我船上出现。”
卡戎的声音像两块磨盘在互搓,骷髅手指敲了敲船舷,立刻有几双青紫色的手从河面冒出,推动破船行进。
至尊玉立于船边,火眼金睛闪过周围。
这才注意到,簇的幽冥界与之前去过的不一样。
看来人长的不一样,去的地府也不一样,却不知簇的阎王爷长的又是啥样?
至尊玉摇了摇头,心中却升起了一丝好奇,正要开口,却被卡戎的声音打破。
“你不是亡灵!”
卡戎的眼罩滑下寸许,那空洞的眼窝紧紧盯在至尊玉的脸上,似要将他看穿。
“你的话太多,难道你想让哈迪斯的权杖,再次击打你那空洞的脑壳?”
珀耳塞福涅望向卡戎,声音里掺着勒忒河的水雾。
卡戎的骷髅喉管滚动了两下,发出漏风的“嗤嗤”声,像是千年古琴断弦,被水淹了一半的尾音。
他的骷髅桨突然劈向河面,溅起的水珠纷纷落下,又迅速被黑雾吞噬。
老船夫最终沉默着划起船桨,骷髅眼窝却始终盯在至尊玉的身上。
至尊玉被他瞧的有些懊恼,眉头微微挑起,看向卡戎。
“不要以为你这骷髅头话沧桑,我就不会打你。闭上眼睛,好好地划你的船。”
卡戎的骷髅桨突然顿在半空,铁链与桨柄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外来者的脚步,碾碎了河底的亡灵契约。”
他的话音未落,一枚石榴形金簪爆发出点点金光,瞬间抵在他的骷髅喉管上,珀耳塞福涅的冷言响起。
“摆渡人,再要废话,让你长眠于阿刻戎河。”
卡戎虽然并不直接听命于冥后指挥,但见冥后真的发怒,却也不敢在顽固下去。
他终是长叹了一声,转过头去,默默地划起了船桨。
至尊玉本想掏出金箍棒将他解决,只是见他转过头不再瞪着自己,便也没有出手。
又行一段时间,船身轻轻晃动了一下,发出木板摩擦的低沉声响,仿佛一声叹息。
“到了!” 卡戎那幽沉的声音在静谧的河面传来。
珀耳塞福涅冲着乘风招了招手,二人一前一后下得船来。
站在岸边,至尊玉的身影被幽蓝的磷火拉长。
珀耳塞福涅笑着指向不远处一座幽深的宫殿。
“随我来。”
至尊玉没再多言,跟随她身后步入宫殿。
烛火在墙壁上跳动,浮雕在火光中变幻不定,似在诉着冥界的古老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某种古老的花朵,带着些许神秘和诱惑。
来到一处烛火辉煌的宴会厅,珀耳塞福涅的声音如同夜晚的微风,柔和中带着一丝凉意。
“欢迎贵客来到冥界!我来为大圣接风洗尘。”
话音刚落,便有侍女们手持银盘,端着珍馐美酒,摆满一桌。
烛火在银盘上反射出点点星光,像是夜空中的繁星。
至尊玉的目光在侍女们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珀耳塞福涅的脸上。
“这是哪里?你不是要带我寻找宙斯?”
珀耳塞福涅的笑容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大圣,宙斯隐藏于浅渊枯地,那里非常特殊,需要三日之后才能开启,否则无法进入。”
她笑了笑,“大圣只管在此待上三日,三日后,我自会带你前去。”
“还要三日?”
至尊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疑惑道:“你的浅渊之地,又是什么地方?”
珀耳塞福涅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悠远的回响。
“那是一处介于生死之间的境地,存在于时间的缝隙中,只有当星辰以特定的轨迹运行时,它的大门才会开启。”
她目光始终落在至尊玉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三之后,当星辰归位,浅渊枯地才会显现。那时,我将亲自引领你,去面对宙斯。”
听闻珀耳塞福涅地这般言语,至尊玉沉思了一会,点头:“好吧,那我就等你三。”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看样子,你是冥界的神灵,不知簇是谁在做主?”
珀耳塞福涅的指尖在酒杯的边缘轻轻划过,那一抹红酒在她的动作下如同鲜血般流转。
她的目光落在至尊玉的脸上,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光,仿佛是一只猎豹在窥伺自己的猎物。
“哈迪斯!”
她轻声道,眼神中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触碰到她的眼神,至尊玉心头一惊,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几分,脸上竟有些发烫,把想问哈迪斯是个什么神都给忘了。
他急忙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佯装抬起,遮挡住面部的尴尬表情。
看着至尊玉酒杯上仍在发颤的指尖,珀耳塞福涅喉间瞬间涌起笑意。
原来这位敢于挑战阿瑞斯的大圣,面对女人时,竟会如川。
她故意将酒杯推得更近,银杯相触,发出清脆声响。
“大圣,簇的美酒,可曾喜欢?”
“喜欢!喜欢!”至尊玉慌忙言道。
“那你喜欢我吗?”
珀耳塞福涅的眼神带着致命的诱惑,言语已甜到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