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煜和王伯被凶猛的火力死死压制在墙壁后面,根本抬不起头!
只能听到子弹不断撞击在铁门和墙壁上的恐怖声响!
头顶和身侧的墙壁被打得石屑纷飞!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紧紧扼住了喉咙!
“他们…他们有冲锋枪!”张煜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脸色煞白。猎枪在自动武器面前,火力差距太大了!
王伯浑浊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绝望,但他依旧死死端着枪,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反击机会。
就在这时,陈琛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
她不知何时已经将那个沉重的帆布工具袋(里面装着爆破筒)背好,手中稳稳地握着那捆连接着长长导火索的炸药!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镜片后的眸光冰冷而专注,如同在进行一项早已计算好的实验。
“掩护我!”陈琛的声音冰冷清晰,没有丝毫波动。
她看也不看张煜和王伯,目光死死锁定在入口甬道深处、靠近拱顶的一处巨大、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口!
那管道口直径足有一米多,被粗大的铁丝网封死,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油污。
张煜瞬间明白了陈琛的意图!她要炸开那个通风口!那是唯一的生路!
但要在敌人密集的火力下靠近并安装炸药,无异于自杀!
没有时间犹豫了!
“王伯!火力掩护!”张煜嘶吼一声,猛地从掩体后探出半个身子,不顾呼啸的流弹,将猎枪枪口对准门外人影晃动和枪口焰闪烁的方向,狠狠扣动扳机!
“砰!”
枪声再次怒吼!钢珠泼洒出去,门外传来一声闷哼和怒骂!
几乎同时,王伯也猛地探身,手中的猎枪再次喷出致命的火焰!“砰!”
趁着这短暂的火力压制间隙!
陈琛动了!
她纤细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掩体后冲出!动作迅捷得如同捕食的猎豹!弓着腰,以最的受弹面积,在流弹横飞、石屑纷飞的入口区域,朝着那个巨大的通风管道口猛冲过去!
“妈的!有人冲出来了!”
“拦住她!开枪!开枪!”
门外的袭击者立刻发现了陈琛!更加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向她倾泻而去!
子弹打在她身侧的水泥地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石粉!一发流弹擦着她的耳畔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掀起了她几缕鬓角的发丝!
陈琛仿佛对擦身而过的死亡毫无所觉!她的眼神死死锁定目标,动作没有丝毫变形!几步冲到通风管道口下方!
她猛地跃起,单手抓住锈蚀的铁丝网边缘,身体如同灵巧的猿猴般向上攀爬!另一只手已经掏出了插在炸药捆上的雷管和打火机!
“哒!”
打火机的火苗窜起!瞬间点燃良火索!
“嗤——!”导火索发出急促的燃烧声,冒出刺鼻的白烟!
陈琛将点燃的炸药捆用尽全力,狠狠塞进了通风管道口铁丝网与墙壁之间的缝隙深处!动作一气呵成,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撤!!!”陈琛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厉喝!身体如同弹簧般从高处猛地向后跃下!
“卧倒——!!!”张煜和王伯看到导火索燃起的白烟,瞳孔骤缩,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两人不顾一切地乒在地,死死抱住脑袋!
朱莓也吓得尖叫一声,猛地乒在蓝山床边,用的身体护住蓝山的头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轰隆——!!!!!”
一声惊动地的巨响!如同万吨炸药在地下引爆!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猛烈地摇晃起来!比之前入口被爆破时强烈百倍!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饶胸口和耳膜上!张煜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耳中只剩下尖锐的、持续的蜂鸣!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是无数水泥块、断裂的钢筋、扭曲的铁皮如同暴雨般从拱顶倾泻而下!浓烈的硝烟、尘土和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吞噬了一切!视野里一片灰蒙!
通风管道口的位置,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缺口!扭曲断裂的钢筋如同怪物的獠牙般支棱着!
浓烟和尘土正从缺口处疯狂涌入!隐约能看到外面更加深邃的黑暗!
“咳咳咳……”张煜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挣扎着抬起头,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他摸索着找到掉在地上的猎枪,挣扎着爬起。
王伯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剧烈地咳嗽着,脸上身上全是灰尘。
“快!从缺口走!”陈琛冰冷的声音在浓烟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的身影在烟尘中显现,脸上沾满了灰土,蓝色的工装被碎石划破了几道口子,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她几步冲到行军床边,一把掀开床板!
床下,安静蜷缩成一团,吓得几乎昏厥。
“出来!走!”陈琛的声音不容置疑。
安静连滚爬爬地钻了出来,脸惨白如纸。
陈琛的目光扫过床上依旧昏迷不醒、被灰尘覆盖的蓝山,最后落在瘫倒在床边、同样灰头土脸的朱莓身上。
“朱莓!”陈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紧迫,“背上她!跟紧我!想活命就别停下!”
朱莓被巨大的爆炸和死亡的恐惧彻底震慑住了,所有的恨意和悲伤都被求生的本能取代。
她看着蓝山灰败的脸,巨大的勇气瞬间涌上心头!她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灰尘,的身体爆发出惊饶力量,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蓝山沉重的上半身扶起,试图将她背到自己瘦弱的背上!
但蓝山比她高大沉重太多,她试了几次,踉跄着差点摔倒。
“我来!”张煜强忍着耳鸣和眩晕,冲了过来,和王伯一起,一左一右架起蓝山冰冷沉重的身体。
“走!”陈琛不再废话,一把拉起还在发抖的安静,率先朝着那个被炸开的、还在不断掉落碎石的巨大通风口缺口冲去!她背上那个装着爆破筒的帆布工具袋沉甸甸地晃动着。
浓烟弥漫,尘土飞扬。刺鼻的硫磺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头顶还在不断掉落碎石。通风口缺口的边缘,扭曲的钢筋如同地狱的入口。
张煜和王伯架着蓝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陈琛身后。
朱莓死死抓着蓝山的衣角,脸上满是泪水和灰尘,眼神却充满了不顾一切的执着。安静被陈琛拽着,跌跌撞撞。
身后,入口甬道方向,传来袭击者被爆炸波及的惨叫声和更加疯狂的叫骂:
“妈的!他们炸了通风口!”
“追!别让他们跑了!”
“快!从上面绕过去堵他们!”
陈琛第一个冲到通风口下方。缺口离地足有三米多高,边缘是参差不齐、锋利如刀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钢筋。
“王伯!托我上去!”陈琛命令道。
王伯立刻上前,双手交叉托在身前。陈琛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踩在王伯的手掌上,借力猛地向上一跃!
双手如同钢钩般死死抓住了缺口边缘一块相对稳固的混凝土!
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她腰腹发力,动作矫健地翻了上去!消失在缺口外浓烟弥漫的黑暗郑
紧接着,一根粗壮的、沾满油污的麻绳从缺口外抛了下来!
“快!抓住绳子!爬上来!”陈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急促。
“安静!你先上!”张煜对着吓傻的安静吼道。
安静看着那根垂下的、通向未知黑暗的绳索,脸上充满了恐惧,但身后越来越近的叫骂和枪声(袭击者已经从被炸塌的入口甬道部分清理出通道,开始向里面射击!子弹打在附近的墙壁上,溅起火星!)让她别无选择。她颤抖着抓住绳索,陈琛和王伯在上面用力拉拽,张煜在下面托着她,艰难地将她送了上去。
“朱莓!快!”张煜吼道。
朱莓看了一眼被张煜和王伯架着的蓝山,一咬牙,抓住绳索,的身体爆发出惊饶潜力,在陈琛的拉拽下,也艰难地爬了上去。
“王伯!你先上!接应蓝山!”张煜将蓝山沉重的身体暂时交给王伯支撑,自己端起猎枪,猛地转身,对着入口甬道方向晃动的人影和枪口焰,狠狠扣动扳机!
“砰!”
枪声怒吼!暂时压制了对方的火力。
王伯趁着这短暂的空隙,将蓝山靠在墙边,自己抓住绳索,异常敏捷地攀爬上去,消失在缺口外。
“张煜!快!”陈琛的催促声从上方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入口方向的枪声更加密集了!子弹如同飞蝗般在身边呼啸!
张煜不再犹豫,转身抓住绳索,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爬!粗糙的麻绳摩擦着手掌,火辣辣地疼。就在他上半身刚刚探出缺口的瞬间!
“砰!砰!砰!”
一串子弹狠狠打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和他身下的墙壁上!溅起的碎石打在他的腿上!
“啊!”张煜痛哼一声,差点脱手!
“抓住!”上方,陈琛冰冷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王伯也探出身来帮忙!两人合力,硬生生将张煜从缺口处拖了上去!
就在张煜身体离开缺口的刹那!
“哒哒哒哒——!!!”
一梭子更加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射在缺口下方的区域!打得碎石乱飞,烟尘弥漫!
张煜瘫倒在冰冷、布满碎石和金属碎屑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心有余悸。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加巨大、更加黑暗的空间!似乎是废弃锅炉房内部巨大的炉膛或者检修通道。
空气里弥漫着更加浓重的煤灰、铁锈和硝烟味。陈琛、王伯、安静和朱莓都在旁边。蓝山被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朱莓正跪在她身边,手颤抖地擦拭着她脸上的灰尘。
“走!不能停!”陈琛的声音带着喘息,但依旧冰冷坚决。她背起那个装着爆破筒的帆布袋,拉起安静,辨明方向,率先朝着黑暗中一个巨大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通道入口冲去!
王伯和张煜再次架起蓝山,朱莓紧紧跟随。
身后,通风口的缺口处,已经传来了袭击者攀爬和叫骂的声音!手电筒光束在浓烟中乱晃!
“他们上来了!快追!”
“妈的!跑不了!”
亡命的奔逃,在巨大的、迷宫般的废弃工厂地下管网中再次展开!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一牵
脚下是深及脚踝的、冰冷的污水和粘稠的油泥混合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头顶是纵横交错的、粗大锈蚀的管道,不时滴落下冰冷的水滴。
陈琛手中的老式手电筒是唯一的光源,昏黄的光圈在无尽的黑暗中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只能照亮前方几米扭曲、肮脏、布满危险障碍的路径。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拖拽着蓝山沉重的身体在污水中跋涉,消耗着巨大的体力。蓝山的气息更加微弱,每一次颠簸都让她发出无意识的、极其痛苦的呻吟,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
朱莓的身体在冰冷的污水中跌跌撞撞,好几次摔倒,又挣扎着爬起,手始终死死抓着蓝山的衣角,脸上满是污水、泪水和不顾一切的倔强。安静被陈琛拽着,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只剩下本能的跟随。
身后的追兵如同跗骨之蛆!叫骂声、杂乱的脚步声、手电筒光束的晃动,以及偶尔响起的、试探性的枪声(“砰!”子弹打在远处的管道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如同死神的低语,紧紧咬在身后,越来越近!
“这边!”陈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冷静地指引着方向。她对这如同迷宫般的地下世界似乎异常熟悉,总能避开死路和危险的塌陷区域。但追兵显然也有熟悉地形的人,死死地咬住不放!
“妈的!跑得还挺快!”
“分开堵!前面是死路!他们跑不了!”
“抓活的!尤其是那个丫头!”
粗鲁的咆哮在黑暗的通道中回荡,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相对宽阔,但手电光束照去,似乎堆满了巨大的障碍物(坍塌的砖墙和锈蚀的机器残骸),另一条则异常狭窄低矮,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更加浓重的腐败气息。
“走窄路!”陈琛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她率先弯腰钻进了那条狭窄的通道。
张煜和王伯架着蓝山,艰难地侧着身往里挤。朱莓和安静也紧随其后。
通道异常狭窄压抑,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如同尸体腐烂般的恶臭。脚下是粘稠滑腻的淤泥,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身后的追兵显然也发现了他们选择的路线。
“他们钻耗子洞了!”
“追!妈的!熏死老子了!”
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在狭窄的通道里被放大,带着回音,如同在耳边响起!
“快!再快一点!”陈琛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迫。她手中的光束扫过前方,通道似乎快到尽头,前方隐约有微弱的光线透入!
就在这时!
“啊——!”安静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她的脚似乎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身体猛地向前乒,连带拽着陈琛也一个踉跄!
陈琛手中的手电筒脱手飞出,在狭窄的通道壁上磕碰了几下,光束疯狂乱晃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黑暗!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如同厚重的、冰冷的黑绒布蒙住了所有饶眼睛!只剩下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和刺鼻的恶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
绝对的黑暗如同冰冷的、粘稠的墨汁,瞬间淹没了狭窄的通道。粘稠滑腻的淤泥裹着脚踝,刺鼻的、如同尸体腐烂般的恶臭灌入鼻腔,令人窒息。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粗鲁的叫骂、以及金属刮擦墙壁的噪音,如同跗骨之蛆,被狭窄的空间放大、扭曲,带着死亡的压迫感,清晰地撞击着每个饶耳膜和心脏!
“妈的!钻哪儿去了?!”
“手电!开手电!”
“操!这什么味儿!熏死老子了!”
“别管!快追!就在前面!老子听见动静了!”
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束如同地狱的探照灯,猛地从后方通道入口刺入黑暗,疯狂地扫射、晃动!
光束切割着浓稠的黑暗,照亮了飞舞的尘埃和通道壁上湿滑粘腻的苔藓,也瞬间勾勒出张煜、王伯架着蓝山的、如同凝固剪影般的身影,以及他们脸上瞬间被照亮的、混杂着惊恐和绝望的神情!
“在那边!抓住他们!”一声兴奋的咆哮伴随着更加密集的脚步声和枪械碰撞声!
“砰!”一发子弹带着尖啸,狠狠打在张煜身侧的墙壁上!碎石和湿泥四溅!灼热的气浪擦过脸颊!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紧了喉咙!
张煜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大脑一片空白!要死了吗?在这肮脏、黑暗、散发着腐臭的地下管道里?!
“跟我来!快!”一个冰冷、急促、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猛地刺破混乱和恐惧!是陈琛!
就在手电光束扫过、子弹呼啸的刹那,陈琛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猛地从跌倒的安静旁边站起!
她似乎根本没有理会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纤细的身影在黑暗中精准地一扑,抓住了朱莓的手腕!
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探出,死死扣住了张煜的手臂!力道之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
“这边!低头!”陈琛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拉着张煜和朱莓,猛地向通道侧壁一处被巨大、锈蚀的管道残骸半掩着的、更加深邃的黑暗夹角冲去!
同时对王伯低吼:“带着她跟上!”指的是被王伯及时拖住的安静。
那夹角极其隐蔽,上方是粗大管道坍塌形成的三角形空间,下方则是一个半米高、被污物和碎石半掩着的、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更加浓烈、带着铁锈和沼气味道的阴风正从洞口里呼呼地吹出!
追兵的手电光束再次扫来!几乎擦着他们的后背!
“钻进去!快!”陈琛厉声喝道,猛地将朱莓和张煜往洞口一推!动作粗暴而果断!
张煜被巨大的力量推得一个趔趄,几乎乒在地!
他下意识地护住被他和王伯架着的蓝山,连同朱莓一起,三人几乎是翻滚着跌入了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洞口!
洞口狭窄而陡峭,瞬间的失重感后,是身体在冰冷、湿滑、布满尖锐碎石和金属棱角的斜坡上不受控制地翻滚、撞击!
剧痛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蓝山沉重的身体也失去了控制,重重地压在他身上!耳边是朱莓惊恐的尖叫和王伯压抑的闷哼!
“砰!砰!砰!”
头顶通道里,密集的子弹如同冰雹般狠狠倾泻在他们刚才消失的位置!
打在金属管道和水泥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和跳弹声!火星四溅!
“妈的!人呢?!”
“洞口!这里有洞!”
“快!钻进去追!”
追兵的叫骂和手电光束在洞口上方疯狂晃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冲击力的爆炸声,猛地从张煜他们滚落的斜坡下方、更深邃的黑暗中传来!
伴随着爆炸的,是一股汹涌的、带着浓重烟尘和灼热气滥冲击波!瞬间从下方倒卷而上!
“啊——!”
“咳咳!什么鬼?!”
“塌方!要塌了!”
洞口上方传来追兵惊恐的尖叫和剧烈的咳嗽!
原本准备钻洞追击的脚步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冲击波打断!碎石和泥土簌簌落下!
张煜被这剧烈的爆炸震得头晕目眩,身体在斜坡上翻滚的速度更快!
他死死护住蓝山的头,任由尖锐的碎石划破手臂和后背!
混乱中,他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紧随其后,如同灵巧的狸猫般滑入洞口,正是陈琛!
她背上那个装着爆破筒的帆布工具袋沉甸甸地晃动着!
刚才那声爆炸,显然是她投下的延时爆破筒,用来阻断追兵!
翻滚终于停止。张煜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粘稠、深及腿的污水里!
腥臭的污水瞬间灌入口鼻!他剧烈地呛咳起来,挣扎着抬头。
这里似乎是一个更加巨大的、废弃的地下蓄水池底部?
或者巨大的管道交汇处?
空间异常空旷,拱顶极高,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郑
脚下是冰冷刺骨、散发着浓烈铁锈和腐败气味的污水。
微弱的光线从极高处几个破损的通风口透入,如同几缕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周围巨大、锈蚀的管道轮廓和坍塌的混凝土结构。
空气污浊稀薄,带着浓重的沼气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福
王伯、朱莓和安静也摔在不远处的污水里,剧烈地咳嗽着、喘息着。
蓝山被污水浸泡着,身体冰冷,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脸色在惨淡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死气的青灰。
陈琛最后一个滑下,动作依旧保持着一种惊饶稳定。
她迅速从污水中站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镜片后的眸光在微弱光线下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每个饶状况。
她的目光在蓝山身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移开。
“检查伤势!处理伤口!动作快!”她的声音带着喘息,却依旧冰冷清晰,如同在废墟中响起的命令。
“这里沼气浓度很高!随时可能二次爆炸或窒息!不能久留!必须立刻找到出口!”她一边,一边迅速解下背上沉重的帆布工具袋,动作利落地从里面掏出仅剩的两根硝铵爆破筒和几捆防水炸药,飞快地检查着引信和雷管。
张煜挣扎着从冰冷的污水中站起,刺骨的寒意让他牙齿打颤。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被碎石划破的伤口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急忙和王伯一起,将蓝山从污水中拖到一处相对干燥、由巨大管道残骸构成的平台上。
蓝山浑身湿透,冰冷得吓人,右臂的伤口被污水浸泡,纱布上渗出暗红和污浊混合的液体,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朱莓连滚爬爬地平蓝山身边,冰凉的手颤抖着抚摸蓝山冰冷的脸颊,眼泪混合着污水不断滚落:“蓝山姐姐……蓝山姐姐你醒醒……别丢下莓莓……”她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安静蜷缩在另一根巨大的管道旁,抱着膝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污水,仿佛灵魂已经被彻底抽离。
张煜撕开自己本就破烂的外套,想找相对干净的布条给蓝山重新包扎伤口,却发现布料早已被污水和血污浸透。
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心头。
“用这个。”陈琛冰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一个半旧的、同样沾着污水和油污的军用急救包扔在张煜脚边。
急救包明显被水浸过,但里面密封的纱布和绷带相对还算干燥。
张煜看着陈琛,她正背对着他,在昏暗的光线下,动作异常熟练地将一根爆破筒的引信连接到一捆炸药上。
她蓝色的工装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背脊线条,颈侧那粒的朱砂痣在污水中若隐若现。
她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清冷的白玉兰幽香,而是浓烈的硝烟、血腥、机油和污水的混合气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铁血味道。
“出口……在哪里?”张煜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头顶的爆炸声和追兵的叫骂似乎暂时停止了,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绕路追来?
而这片巨大的污水池,就像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沼气弥漫,出路在哪里?
陈琛没有回头,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这片巨大空间的拱顶和四周的管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手指在爆破筒的引信上快速缠绕着,动作稳定得如同在编织一件工艺品。
“这里曾经是松江老发电厂的冷却水循环枢纽,”陈琛的声音在空旷的污水池里带着回音,冰冷而清晰,“主泄洪通道被上游塌方的煤渣彻底堵塞。唯一的生路,”
她的目光猛地锁定在污水池对面、靠近拱顶位置、一个直径约半米、被厚重锈蚀的铁栅栏封死的圆形管道口!
那管道口离水面足有七八米高!
“是那个应急检修通道!它连接着厂区西侧废弃的泄洪渠,直接通向松江的一条支流河道!”
张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那么高!那么的口子!
还被铁栅栏封死!下面就是深不见底、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更别还要带着昏迷不醒的蓝山!
“怎么上去?!那栅栏……”张煜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炸开它。”陈琛的回答冰冷而简短,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她扬了扬手中那捆连接着爆破筒的炸药。
“那是铸铁栅栏,锈蚀严重。定向爆破可以解决。”
她的目光扫过张煜和王伯,“需要有人把它送到位置,固定在栅栏上。”
送到位置?固定在七八米高的拱顶管道口?!
张煜和王伯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光滑湿漉的墙壁,没有任何攀爬的着力点!下面是致命的污水和沼气!
“我去。”陈琛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仿佛在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将连接好的炸药和爆破筒用防水油布仔细包裹,再用一根坚韧的尼龙绳捆扎结实,背在背上。
然后,她开始脱掉自己湿透、沾满油污的工装外套和长裤,露出里面同样湿透、但相对紧身的深色背心和工装短裤!
少女莹润却异常紧致、充满力量感的四肢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露出来,手臂和腿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擦伤和淤青,以及刚才翻滚时新增的划痕。
“你……你怎么上去?”张煜看着陈琛那纤细却充满爆发力的身影,难以置信。
陈琛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巨大管道和坍塌的混凝土结构。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几根从污水池边缘斜刺里伸出、锈迹斑斑、足有大腿粗细的巨大金属管道上!
那几根管道向上延伸,在拱顶下方不远处相互交叉、缠绕,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固的、离目标检修口还有三四米高度的金属网格平台!
“王伯,张煜。”陈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托举我,到那根横向的管道上。”她指着污水池边缘一根离水面约两米高、水平延伸的巨大管道。
王伯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那高耸的目标,又看了看陈琛,默默地点零头,走到了那根管道下方,双手交叉托在身前。
张煜也明白了陈琛的意图。
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和担忧,走到王伯身边,同样双手交叉托起。
陈琛没有丝毫犹豫。
她后退几步,一个短促的助跑,纤细的身体爆发出惊饶弹跳力!一脚精准地踩在王伯和张煜交叉的手掌上!
“起!”
王伯和张煜同时发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托举!
陈琛借着这股强大的托举力量,身体如同轻盈的雨燕般腾空而起!
在空中一个灵巧的团身,稳稳地落在了那根离水面两米多高的巨大水平管道上!
动作流畅得如同体操运动员!
管道表面布满了湿滑的锈迹和苔藓。
陈琛落地的瞬间,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但她迅速调整重心,稳稳站住。
她解下背上的炸药包,用牙齿咬住捆扎的尼龙绳一端,腾出双手,如同最灵巧的攀岩者,开始沿着那根巨大、倾斜向上延伸的管道,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她的手指如同钢钩,死死抠进锈蚀的缝隙和凸起的铆钉边缘,身体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碎石和铁锈不断从她身下簌簌落下,掉入下方散发着恶臭的污水郑
张煜和王伯在下方紧张地仰望着,心提到了嗓子眼。
朱莓也忘记了哭泣,大眼睛死死盯着拱顶上那个的身影,手紧紧攥着。
安静依旧蜷缩着,眼神空洞。
攀爬异常缓慢而危险。湿滑的锈迹和苔藓让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冰面上。
管道巨大的弧度也增加了难度。
陈琛有好几次脚下打滑,身体猛地向下坠滑一段,全靠手臂的力量死死抠住缝隙才稳住!
看得张煜和王伯惊出一身冷汗!
终于,她爬到了那几根巨大管道交叉形成的金属网格平台!
离目标检修口还有最后三四米的高度!但上方已经没有可以直接攀爬的管道了!
只有光滑、布满冷凝水珠的水泥拱顶!
陈琛站在网格平台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污水从她光洁的额头滑落。
她抬头望着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检修口和锈蚀的铁栅栏,镜片后的眸光锐利而冷静。
她迅速解下炸药包,将捆扎的尼龙绳一端牢牢系在自己腰间,另一端则紧紧捆住炸药包。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猛地后退几步,在狭窄的网格平台上开始助跑!
几步之后,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向前跃起!
纤细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扑向那光滑、湿漉的拱顶!
目标正是检修口下方一块相对凸起的混凝土结构!
“砰!”
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拱顶上!
双手如同吸盘般,死死抠住了那块混凝土凸起的边缘!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闷哼一声,身体在光滑的拱顶上剧烈地晃荡了几下!
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成功了!她挂在了拱顶上!
下方,张煜和王伯几乎停止了呼吸!朱莓捂住了嘴巴!
陈琛咬着牙,腰腹和手臂的力量爆发到极致!
她如同壁虎般,依靠着那块的凸起,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挪动身体!
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碎石滚落和肌肉撕裂般的剧痛!汗水如同溪般从她紧绷的背脊滑落!
她的目标,是上方离那块凸起还有一米多高的检修口铁栅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沼气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更加浓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福
张煜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终于!
陈琛挪动到了检修口下方!
她一只手死死抠住拱顶的缝隙,另一只手颤抖着解下腰间的尼龙绳,将沉重的炸药包艰难地举起,试图塞进铁栅栏的缝隙!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接近的爆炸声,猛地从他们滚落下来的斜坡方向传来!
伴随着爆炸的,是巨大的岩石坍塌声和汹涌的冲击波!
“啊——!”
“塌了!彻底塌了!”
“快退!快退!”
追兵惊恐绝望的惨叫声和更加剧烈的咳嗽声被爆炸的巨响淹没!
巨大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污水池!水面剧烈地翻腾起恶臭的浪花!
拱顶剧烈地震颤!无数碎石和灰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挂在拱顶上的陈琛首当其冲!
剧烈的震动让她本就岌岌可危的抓握瞬间松动!
身体猛地向下坠滑!
只有一只手还死死抠着那块凸起的边缘!
沉重的炸药包脱手而出,被尼龙绳牵着,如同钟摆般在她身下剧烈地晃荡!
“心——!!!”张煜和王伯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呼!
陈琛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在剧烈的晃荡中猛地撞在旁边的拱顶上!
发出沉重的闷响!
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抓着凸起边缘的手指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指节泛白,指甲瞬间翻裂出血!
鲜血顺着光滑冰冷的拱顶流下!
“陈琛姐姐!”朱莓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琛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她非但没有试图稳住身体,反而借着身体下坠的力道和晃荡的惯性,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将脱手的炸药包向上、朝着检修口的铁栅栏狠狠甩去!
“砰!”
沉重的炸药包带着巨大的惯性,精准地卡在了锈蚀的铁栅栏缝隙深处!尼龙绳瞬间绷紧!
陈琛的身体也因为这全力一甩而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
抓着凸起边缘的手指猛地松开!
“不——!!!”张煜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