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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晨小说网 > N次元 > 大宋瓷娘子 > 第三百一十二章 细闻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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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细闻旧事

这不是能让人拒绝的语气。

直到叶青釉重新落座于清净的书房软垫上时,方才略略有些回过了神。

她看见了对面的情景。

她想,不合适。

不过,没开口。

毕竟对面自己都脱了鞋袜,她总不能开口让对方再穿回去。

更何况对方如今的状态,似乎也不是能听得懂人话的模样。

可越大公子似对她如今这副神游外的模样分外有兴趣,眯着眼睛细盯了几秒,突兀的笑了一声,点零连棋子都没有的棋盘,问道:

“叶娘子,你觉得我这盘棋下的怎么样?”

这种书房的布局很熟悉,令叶青釉还是有些走神,眼神一直想往书房正中的桌上看去,不过她仍不答反问道:

“柳家男丁死了几个?”

越缜答:

“大房长子与柳二老爷当晚就死了,柳善寻了几个忠仆,想送王氏以及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离开,背潜逃之名,被县衙捕快们乱刀杀了,还剩下一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柳三老爷。”

叶青釉心里盘算了一下,到底是夸了一句:

“下的很好。”

“既有畏罪自尽,也有潜逃被杀,也有不知所谓,堵住悠悠之口的活口。”

“外头的海贼想必是很早......甚至是你同我怀疑柳家与逆党交好的时候就布下的吧?”

“那时候,或许更早,大公子就想让柳家这些人,成你的垫脚石了?”

越缜哈哈大笑:

“叶娘子懂我。”

“确实很早,早到离开汴京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不出门则已,一出门,一定要有个大功绩才好。”

“可太平盛世里面能有什么算是功绩呢?我苦思冥想,夜不能寐许久,方才想到这个主意。”

苦思冥想,夜不能寐的.....图谋害人?

叶青釉短促的笑了一声,但很快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越大公子又提起了往事:

“如今好了,功绩有了,加封也有了,往后等你嫁于我为妻,我们的日子应该会更加顺遂的,银钱也不会少。”

这语气随意的仿佛下一顿要吃什么一般,令叶青釉一时间都有些莫名: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为妻?”

越缜的神情却比叶青釉还要古怪:

“你为什么不嫁于我为妻?”

“这就是最好的出路,我原先已经容你推脱过一次了,如今肯定是不会再让你推脱的。”

叶青釉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因为我喜欢公子,他死了,我想守一辈子活寡。”

连越明礼这样披着纯粹善意的少年都如此费力才让她考虑姻缘婚事,两个每次见面必有唇齿交锋,各怀鬼胎的人怎么能突然就聊到婚事?

如同这样的人成婚,那已经不是在盼着荣华富贵了,一定是有生之年都在期盼对方死去。

这又是何等遥遥无期的事情呢?

谈及越明礼,越缜古怪的神色有了一丝松懈,不过也仅有一瞬,他便又成了那个居高临下,一不二的上位者。

他像在睥睨,又像是一条好不容易显露出真容的毒蛇在暗中窥视。

许久,他方才疑惑道:

“叶娘子,你难道觉得情爱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叶青釉一愣,旋即,便感觉到一双寒意彻骨的眼睛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双目冰冷的仿佛在看一具尸体,可言语却隐约间带着一丝缠绵叵测的意味:

“叶娘子,情爱是自寻死路,唯有权势财宝,才能伴人入土。”

“你爱不爱我,根本不重要.......毕竟,我不要你的心。”

越缜摊开掌心,而后猛然收束,修长白皙的指节因为这剧烈的动作而变红,像在昭示主饶力量:

“......我要,权势!”

“你的心够狠,够脏,不具黑白善恶,却能趋吉避凶,甚至在茶楼之中明明看出来是我栽赃陷害,还能闲话家常.......我们,是上苍注定好的生一对。”

“世人瞧不起女子,却有无数人死于他们瞧不起的宫闱内宅之乱,如果你能帮我,我们百年之后哪怕是下了阴曹地府,也一定能想办法规避地狱严刑,不准,阎王都得欠我们一笔。”

“所以,你为什么不选这条出路?”

为什么不选这条出路?

当然是因为她没本事害人之后下阴曹地府还规避严刑!

谁敢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这不是扯淡吗?

叶青釉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她想狠扇对方几个巴掌,让对方清醒一些,可手没伸出去,‘趋吉避凶’的脑子,就已经为她想到了‘方法’。

确实可以。

生者可立生祠,燃长明灯,受香火积攒功德,以保入地府之后也一路顺遂,甚至得到荫庇。

甚至在道家的典藏之中,还有教人如何规避的法子。

毕竟,他们是不讲究因果的,只讲究承负论。

而是否是恶者承己之恶,又是谁来承恶者之恶,这些东西,永远都不会明。

叶青釉沉默许久,才喃喃道:

“我若不答应,是不是会落得像柳家女眷一样的结局?”

“她们怎么样了?”

越大公子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不过仍像是示威一般,透露了一些东西:

“二太太对二老爷的确有几分真心,甚至二房有不少女子都对二老爷有真心,在二老爷死后便殉死一些,不愿殉死的,也视情况发卖了。”

“掌家老太太算是聪明人,知道家中子侄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率先想要向娘家求助......不过抗不过意,不心摔了一跤后,药石无医,很快逝世。”

“三老爷受刑后游街,二老太太下山看过一次,回去便得了大病,再不记得前程往事,彻底离了凡尘,至于柳善那两个过门不久的妻子......”

越缜微微眯了眯眼:

“一个因不得宠爱,私通家中家人本就一身腥臭,就此打发了。”

“一个是妇孺,所以分外注意了一些.....”

叶青釉一愣,笑出了声:

“分外注意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原本神情有些严肃的越缜也笑:

“对,没错。”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就像......就像那日,明明是杀刘赟,却不心被明礼看到一般。”

“世家子弟,谁没见过血?唯有他,见到血便发抖,明明我已经决定好假装没看见他,饶他一命,他却仍回来,从我的书房中强硬要走了那只鸳鸯水盂.......”

“你可不可笑,明明哮疾发作,已经快死了,还同我顶嘴,我不配拿到你的任何瓷器,更配不上鸳鸯二字........”

“我怎么会有得不到的东西呢?”

“只要我要的,我就一定能有!”

他笑的很开怀,眉眼泛红,神色略有些执拗与难得一见的癫狂。

不过却是十足十的舒畅。

就好像,从前那个冰冷,正气,公事公办的越大公子,一直都是假的。

只有此时此刻,他方才能显露出自己,喘气,呼吸一般。

两个人哈哈大笑,直到叶青釉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随意拂去眼角的笑出来的泪花,猛然将一直贴身携带的伞柄抽出,用伞柄中隐藏的一柄尖刺精准的插进越大公子的锁骨,映出一片猩红。

一切相谈甚欢的假象,霎时间,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