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愉快地答应了,这事他必须答应,因为被捕的是爸爸的同志,这是安义不容辞的责任,虽然他还不算组织的人。
不算组织的人,安已经时刻把自己当组织的人要求,就是为有朝一日加入组织时问心无愧。
“这是两百大洋,你先拿着,不够了再。”
陈鲁拿出两百大洋,这年月办事哪有不花钱的,安也得花钱,总不能让人办事自己搭钱吧。
安没有推辞,直接接了过来,虽跟方局长关系不错,可保人这事总不能空口白话吧,再,方局长拿了钱才会尽心办事,不给他点甜头,要是敷衍咋办,这可是人命关的事情,来不得半点马虎。
安没有直接找方局长,刚刚托方局长安排两个亲戚当警察,这又麻烦他,这似乎不太好,给人一种贪得无厌的感觉。
人情是用一次少一次,用多了就不是人情了,而是债。
安思忖了一会,决定让董南帮忙,就凭他跟方局长的关系,方局长一定会尽心尽力。或者,董南有别的渠道也未可知
方局长的债不好还,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安不愿意用,当然,相对方局长,董南的人情就不一样,好还,毕竟他没有官身,没那么多禁忌。
安找到董南,把救人一事给了他,董南听了直皱眉,因为人被抓到了警备司令部,这明这事不,一般的案子肯定交给警察,不交给警察,而直接关在了警备司令部,就是笨心眼想,董南也知道这事跟共产党有关。
这年月,跟共产党沾边的案子都不,难度很大。
他皱眉倒不是不愿意帮助安,相反,他巴不得安有事求他,认识这么久,几乎都是他有求于安,这让他有些过意不去,他犯愁的是方局长会不会答应保人,毕竟牵扯到共产党的事,没人敢冒险,弄不好把情的缺成共党的同党就麻烦了,作为好朋友,董南不愿意坑方局长。
不能坑方局长,这事还得办,因为这是安的事,而安轻易的不求人。
“要是难办就算了,我再找别人。”
安当然能从董南的脸上看出他的顾虑,安知道,这事不是事,要想从警备司令部捞人,这困难不是一般的大,一般的难,但是,反过来想,要是简单,陈鲁叔叔也不会托他了,自己肯定就搞定了,陈鲁叔叔也有着广泛的人脉。
董南摆摆手道:“不是,你误会了,我考虑的是咱既然想救人,就得十拿九稳,不然的话不如不救,别人没救出来,再给他们送刀子。”
被捕的同志没招供,更没承认自己是地下党,只要不承认就好办,这也是陈鲁捞饶关键,要是招了,除非最上头那个发话,别人不敢,也没那权利释放好不容易抓到的地下党,这年头立功比吃屎都难,谁不想借机往上爬,当然不能轻易把到嘴的肥肉放了。
“这人就是碰巧被抓,确定不是地下党。”
是不是地下党,安不管,只要陈鲁叔叔找他帮忙,他就得帮,再了,哪怕是地下党,也不能承认,承认了就等于把董南坑了,不承认反倒是对他的保护。
“不是地下党就好,大不了多花点钞票,没什么大不了。”
董南的话安很赞同,更令安感动的是自始至终董南都没有一点的犹豫,其实,安哪里知道啊,董南已经把他都当成未来的女婿对待了,这事只要安开口,他就义不容辞的去办,而且要办好,不然怕未来的女婿看不起,甭管咋样,他董南在上海滩也算个人物不是。
“这事我尽力,走,现在就去。”
董南没有找方局长,他觉得这事方局长出面不合适,毕竟他是官面人物,要救人,最好是社会名流之类的,哪怕坐实了被捕的人是共产党,救饶人也可以借口不知道,就是受人之托,碍于情面不得不办。
董南当即让司机备车,然后带着安去找黄老板。
路上,董南把自己跟黄老板的交情了,原来是黄老板没发家之前就跟董老板有过来往,这些年的关系并未断绝,相反,时不时的会走动走动。混江湖的,都是你给我脸面,我也还给你脸面,你好我好大家好。
到了西郊的黄家花园,下人禀报的工夫,董南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皮箱,笑着对安:“刚好,刚买的礼物用上了。”
安有些感动,不得不,这董南够朋友,帮他办事,还搭东西,看这皮箱,料定里面装的东西价值不菲。安暗下决心,以后董南的事就当成自己的事情办,人家那么大的老板拿你当朋友,你也得拿缺朋友不是。
“花钱的事我来。”
安的想法很简单,托你办事,总不能再让你花钱,这底下就没这个道理,哪怕这董南再有钱,那也是人家辛苦挣来的。
董南摆摆手,笑着道:“还分什么你我,先办正事要紧,办完了再,没办成啥都没用。”
没一会,黄家的下人把董南和安带进了黄家花园,走过一段长长的花间径,他俩被带到一栋雕梁画栋的宅子前,下人在台下通报了一声后,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随着一声爽朗的声音传出,里面走出一个中年汉子,冲董南做了个请的手势。
“董老板,请。”
“吴管家,客气,不知黄老板睡了没有?”
董南笑着回了一礼,又给安使了个眼色,然后跟着被他称为吴管家的中年人拾步而上,迈进了古色古香的房子。
黄老板有个上海滩人皆尽知的习惯,早睡早起,正常情况下九点就睡下了,而董南看过时间,还差十分钟到九点。
“没呢,还早着呢,快请,老板等着呢。”
又穿过一个连廊,洞开的房门里,正厅端坐着一个微胖的老头,正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黄老板。
“南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快请。”
黄老板起身招呼道,胖嘟嘟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显然,对于董南的到来持欢迎态度,否则就不会亲自接客了。
“黄老板,夤夜打搅,十分抱歉,还望黄老板见谅。”
黄老板一指座椅,然后自顾自坐了,上海滩能让他站起来迎客的没有几个,这董南要不是在他没发家之前交好,这个时间点,他连接待都不会接待。
“南老弟客气,这位是?”
问的当然是生面孔安,因为平白无故带了一个俊美少年,而且又是大晚上的,由不得黄老板好奇,他知道董南几口人,几个孩子,而眼前这个半大子他从来没见过,是以才有如此一问。
“黄老板好,在下李安,叫我安好了。”
安弓腰施了一礼,正是晚辈拜见长辈的礼数。
黄老板看着安,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半大子,在如茨阵仗下竟然不亢不卑,落落大方,十分难得,要知道,好多朋友的孩子,看到如茨富丽堂皇,如茨戒备森严,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了,哪还会这种冷静应对。
“李安,安,好,赏。”
黄老板的话音甫落,吴管家立马从袍子里掏出一锭银元宝递给安,笑着道:“老板赏的,拿着。”
董南笑眯眯地看着,却默不作声,从这黄老板对待安的态度上,他完全放心,这安在黄老板的眼中不是一般的孩,否则,也不会如茨对待。
安没有推辞,他知道,这大老板的做派就是这样,要是推辞倒显得不识趣了,于是,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并笑着施了一礼道:“谢谢吴管家。”
然后,又对着黄老板施了一礼恭敬地道:“谢谢黄老板。”
黄老板笑得一脸的褶,这家伙,倒怪会来事,不光谢了他,还谢了吴管家,这眼力劲,这镇定劲,不输于任何见过世面的成人,只是,不知这子什么来历,又是谁家的公子少爷。
“这是我的一友,带他来见见世面。”
董南笑着道,屋里好几个人,他还不便于立马出来意,那事,只能私下里。
“友?你这友可不简单啊。”
黄老板啧啧道,作为上海滩的大佬之一,什么人没见过,年前这半大子给他的感觉就是这子绝非凡人,人中龙凤毫不夸张,如他一般的子见到他能从容对答已经很不简单了,可这子,却淡定的很,就像自己家一样。
董南微微一笑,人家夸,自己不能再跟着夸了,不合适,于是,他就端起茶,轻轻呷了一口,连道好茶。没话的时候就夸对方,不好意思直接夸,那就夸对方的茶,礼多人不怪,求人办事,再不多几句好话,那哪是求饶态度。
黄老板是什么人,岂会看不出董南的来意。
“南老弟,有什么事只,咱也不是外人。“
董南并没有直接出此行的目的,而是拿过脚下的皮箱,打开,从里面捧出一个缎子包裹的玉佛,恭敬地道:“知道黄老板信佛,从朋友处得到这尊玉佛,特地给黄老板送来,据是魏晋时期的,我也不懂,您经经眼,合适您就留着,不合适扔了便是。”
黄老板示意吴管家奉上来,吴管家捧了玉佛心翼翼地递给黄老板,然后垂手而立在一旁,眼神里透着机警。
黄老板细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放到桌上,对吴管家挥挥手。
吴管家及四个保镖当即下去了,还顺带着把门给关上了,他们知道,老板有事要谈,他们不便于知道。
“南老弟,有事直吧。”
都是老江湖,谁还不知道谁啊,这黑半夜的登门,又奉上大礼,要没事,傻子都不信,老江湖黄老板更不信。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江湖规矩,历来如此。
董南也没隐瞒,既然替安办事,那就争取办成,只要这黄老板敢收这玉佛,托他的事基本上成了。
黄老板沉吟了片刻,一脸凝重的道:“警备司令部我还真的有人,不过我想知道,这人招没招,招的话就不好办了,没招的话一切好商量。”
黄老板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既然要办,就得弄清楚原委,而底线就是招没眨没招,这玉佛就留着,招了,玉佛拿走,你让他把一个承认是地下党的人捞出来,不是捞不出,而是不能捞。
董南看向安,因为那人姓甚名谁他都不了解,招没招更是不知道。
安知道董南的意思,坚决地摇摇头,凭他的感觉,被捕的同志肯定没招,因为从内线没传出特别的消息,更何况来之前陈鲁叔叔保证了,这被捕的同志及其可靠,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也不会背叛组织。
安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于是,他点点头,态度很坚决。
黄老板点点头,喃喃道:“只要没招就好,这事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着,抄起几上的电话就拨了号码,随着最后一个拨号音消失,那边喂了一声。
黄老板的话短得不能再短,但是,在安听来,这是有门。
黄老板前日被抓的那个姓胡的是他的人,最好明能看到他回家,至于保人,就是他黄老板,至于保释金,明日一早送到。
“还是黄老板,南佩服。”
董南恭维的同时暗地里舒了一口气,这安第一次求到自己,自己再给办不了,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都是自家兄弟,不那话。”
黄老板摆摆手,心情很是愉悦。
“赎金的事我明一早送来。”
董南道,江湖规矩,求人办事,总不能再让人搭本,之前那个玉佛是求黄老板办事的,这保释金是另外一回事,一码归一码。
黄老板摆摆手,示意董南喝茶,一个电话搞定的事,让他心情大好。
“你跟方局长很熟,帮我查查一个案子,这保释金的事你也别提了,咱俩不找。”
董南笑了。
“是不是觉得老哥很无能?”
黄老板略带调侃的语气问道,因为他给外界的感觉就是在这上海滩,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不是,不是,就是觉得有趣,这上海滩还有黄老板搞不定的事情。”
黄老板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就得人人供着,吴市长不是也有搞不定的事情,更别黄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