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封印在传承之地中的神族神魂的死活,对人族而言本如浮云过眼,无关痛痒——大不了日后少了一处可窥探规则奥义的秘境,断了一条通往更高境界的捷径。然而,真正令人忧心如焚的,是那潜藏于冥冥之中的后续灾劫。魂狱的起源至今仍如迷雾笼罩,无人能道出确切真相,唯有零星推测在各大势力间悄然流传:那似乎是无数智慧生灵陨落后,灵魂残烬与地怨念交织所凝成的诡异存在。
越是尸骨堆积如山、亡魂哀嚎不绝之地,魂狱之力便越是猖獗肆虐,仿佛深渊张口,吞噬一切生机。而近来宇宙各域频发异象,空间裂痕中幽光闪烁,虚空中不时传来非韧语,种种乱象皆如暗潮涌动,无声印证着这一残酷猜想。
符岫立于阵前,目光凝重如铁。眼前那座古老而庞大的封印阵法,正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如同冰面在重压下缓缓崩裂。阵纹之间,原本流转不息的金色符文此刻黯淡无光,边缘处竟泛起丝丝缕缕的黑气,宛如毒藤攀附,悄然侵蚀着最后的防线。
他心头猛然一紧,寒意自脊背直冲脑门——簇虽非宇宙联媚核心要地,远离权力中枢与文明命脉,但若真有如此浩瀚数量的神族神魂在此集体陨灭,其魂魄溃散之际释放出的能量,无异于在寂静黑夜中点燃一座烽火台,必将引来四面八方的魂狱之力蜂拥而至。
过往那些零星出现的魂狱侵袭,已让人族守卫者疲于奔命,边境星域屡屡失守,无数战士葬身于无形怨念化作的黑雾之中,连魂魄都被撕扯吞噬,不得轮回。
倘若此次演变为一场规模空前的魂狱之灾,那将不再是边陲患,而是席卷人族疆域的灭世浩劫。届时,星辰蒙尘,大地哀鸣,生灵涂炭,人族或将陷入前所未有的绝境,如同孤舟漂泊于怒海狂涛,四顾茫茫,无岸可依。
符岫立于古老的封印之前,指尖轻触那斑驳龟裂的符文表面,一丝灵念如细雨般悄然渗入虚空缝隙,试图与深处翻涌的神魂建立联系。然而回应他的,并非言语或意识,而是如潮水般扑来的森然恶意——那些被禁锢了上万年的古老存在,早已在孤寂与黑暗中磨钝了理智的棱角,灵魂如同锈蚀的刀锋,布满癫狂的裂痕。他们感知到外界的气息,尤其是鲜活的人族生命波动时,眼瞳般的虚影在封印内次第睁开,贪婪如饿狼见血,凶光四溢。
符岫的灵念刚一触及,便似落入蛛网的飞蛾,瞬间被无数扭曲的意念缠绕、撕扯,几乎溃散。他猛地抽手后退,额角渗出冷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望着眼前这座暂时沉默的封印,其上裂纹如蛛网蔓延,隐隐有暗红光芒在缝隙间游走,宛如沉睡巨兽皮下搏动的血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低得几近呢喃,却承载着千钧之重。那叹息里藏着无奈,也藏着悲悯——这些曾是地间的至强者,如今却被时间啃噬成只知吞噬的怪物。沟通?早已是奢望。他们不再记得语言,也不再懂得共存,唯有猎杀的本能,在漫长的囚禁中愈发炽烈。
“罢了……”他低声自语,目光投向远方。自己无法服这些快要疯狂的家伙继续安静地留在里面,就只能尽量撤离周围临近的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