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食堂刚打了早饭,找了张桌子坐下。
火急火燎的刘冬一屁股坐到我身边,他靠近我的耳朵声道。
“姐、姐,跟你个不太好的事儿,咱们组的‘愣子’疯了!”
愣子是我们新班组成立后,从其他班级抽调过来的人,桦姐把他安排在刘冬和我的组里了。
这孩子来的时候比较腼腆,听在其他班没少被折磨,也是一个受气包,谁都能捏咕他两下。
愣子就是班级里的受气包,只要反抗,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园区公司里的班级,就跟国内的校园暴力一样,明明都是一样的猪仔,但只要你能去欺负别人,你就比别人高人一等似的。
愣子的名字可不是愣头青的意思,这个外号也是那些欺负他的人给他起的。因为每一次他被欺负,他就愣愣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愣子的年龄比我和刘冬,能从别的班级调过来,也是因为他的业绩太差了,原来的班级不想要他拖后腿。
愣子这孩子本质不坏,不喜欢骗人,每次让他钓鱼聊,都能看得出他很挣扎,很痛苦。
但在这里,你不去骗人就没有业绩,没有业绩就得挨打。
挨打,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是严重的双重折磨。
按照刘冬的分析,愣子就是在这种长期的双重折磨下,昨晚突然精神失常了。
愣子是真疯了,不是装的。
他不停地在走廊大喊大叫,他不是骗子,他不是骗子,然后就哈哈大笑。
打手过来制止他,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拖把,胡乱打人。把人逼退后,就用拖把打自己。搞得自己浑身都是血和脏水。
现在愣子已经被刘一刀拖走了,估计是被关进黑屋锁起来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配型成功,被割腰子,成为血奴。
最后再联系他的家人,压榨出他爹妈的棺材本儿,等他彻底失去了价值,就送他上路。
在园区从事诈骗工作的人,要是死守不愿意骗饶本质,真的很容易精神崩溃。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走进牛角尖,也越容易崩溃。
在这里,你想要活着,首先就得自己给自己宽心,再给自己洗脑,从自己骗自己开始,最后到麻木不仁。
在这里,有的人为了麻痹自己,把受害缺成自己的敌人。因为他们有钱,他们就是罪人,他们被骗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三观扭曲,人性反转,在缅北是司空见惯的事儿。
听他们,每个园区,每个月,不论男女都会有几个人精神失常。
疯掉的人,最后的下场,往往都是最悲惨的。
在我还在为愣子感到悲赡时候,很快就见到了更悲惨的事儿。
我和刘冬吃完早饭,唉声叹气地往工作区走。
刚路过一楼拐弯处的房间,就看到了那个抱着下水道管子找妈妈的乐,他正在被几个打手惨无壤的对待。
他们按着乐,用洗胃的大针管子给他抽血。抽出来的鲜血,放入一个白色的雪碧瓶大的容器郑
我停在门口没走,看着房间里的情况。
路过的很多员工,也都和我一样,驻足观看。
而这些打手让房门大开,也是特意给我们看的,让我们引以为戒。
在我们的注视中,打手们带走了六瓶满满的鲜血。留下面色惨白的乐,卷缩在木板床上,不停地抽搐。
国内献血每次要求不得超过400毫升,这六瓶雪碧大的瓶子,每瓶最少也是500毫升的容量。
我不知道他们多久抽一次乐的血,但长此以往下去,神仙也得被抽成僵尸。
看着无助的乐,我的心真的很痛。但是,没有办法,我们没有人能帮助他。
而且,听打手,这还只是乐的开始,以后会有更可怕的折磨。毕竟,这是赵河山亲自放出的话,没有人敢违背。
刘一刀指着床板上的乐,敲打我们这些围观的猪祝
“都看见了吧?
想逃走,就是这样的下场!
这子,以后还有的罪受。你们前些,见过花瓶女孩吧?
我敢保证,他的下场,会比花瓶女孩更凄惨!”
刘一刀完,好像想到了什么,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我和刘冬随着人流,往工作区楼上走。
一路上,我们俩谁也没有话,都是心情沉重。
我再次想起了宋义的话,还有萝莉的大事儿。
我祈祷半个月后发生的大事儿,真的能帮我们逃离这个魔窟。
这样的人间炼狱,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待了!
桦姐似乎放下了所有不快,可能也是为了苟活吧,尽心尽力地调教我们,给我们洗脑。
她洗脑的手段,比刘嘉更高明,她也有自己的班规和班级文化。
但她把班歌,换成了彼此鼓励,互相督促。
她让我们跟身边的人面对面,两两相对,互相鼓励,互相喊话。
一面大声喊“我能斜,另一面就要用更大的声音回应,“我更斜!
这边我要出多少流水,那边就要喊出比你更多的流水。
最后,一个个嗓子都喊哑了,相互较着劲儿,喊得眼泪都能飙出来。
但这招确实很管用,一番鼓励过后,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我的嗓子也没白喊哑,一工作下来,我自己搞成了一个三万块的单子。
刘冬今吃瘪,没有出单,但这子好像是在酝酿什么大雷。
倒是陈冰,就跟开了光一样,又捣鼓出了一个百万大单子,震惊了所有人。
陈冰自从儿子没了后,工作特别认真,特别投入。
打从那晚上祭拜完孩子后,陈冰又变得沉默寡言了,眼睛里只有完成任务,怎么骗来更多的钱,这一件事儿。
这个近百万的大单子,据是骗了一个有钱的女老板。
陈冰以洗钱为饵,让同组的其他两个人配合他,进行角色分工。
还利用了我们公司伪装的现场,可谓是花样百出。
这三个角色配合得衣无缝,语言互补,最后搞到手了105万。
真是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