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铃这话得就有些丧良心了,刘执虽然为了吓唬她给她弄了一纸“卖身契”,但一没限制她人身自由,二干活还给她工钱,不比在外坑蒙拐骗不学好,有上顿没下顿的好多了么?
这人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桃一点儿也不想理这种人了,奈何刘执吩咐了,她又走不得,只能在这儿跟她干耗。
而丁铃一向自诩聪明,觉得桃脑子蠢得厉害,做事还很鲁莽,也不大愿意睬她。
二人一个摆弄手指玩,一个盯着茶杯瞧,那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又大眼瞪眼了一阵子,丁铃眼珠子一转,先开口了,“你们家大爷……为啥不娶媳妇儿呢?”
桃蠢是蠢,但蠢人好利用啊!丁铃对刘奉这条“大鱼”还是没死心,干脆跟她打探打探,不定能投其所好,引起刘奉的注意。
桃一听这个称谓就觉得丁铃此人很俗,这个问题也很轻佻,不是她们该讨论的,便瞥她一眼,直接打击道,“眼光高呗,一般人家的姐我们世……大爷能看上么!”
姐都看不上,还能看上你?
谁知丁铃一点自觉都没有,撇嘴自以为是道,“是那些姐都是丑八怪罢!我懂,这世上没有完人,长得好的兴许没文化,才女可能赛东施。”
这话桃可不爱听了,“才貌双全的也有的是啊,比如我们家主子。”
丁铃突然眨巴眼睛问道,“我一直很纳闷儿,你老叫刘掌柜主子主子的,不别扭么?你知道主子是哪里的称呼么?”
桃刚想呛她一句“这还用你教”?猛然想起她们是在临安做买卖的,不是在王府里,刘执倒不是刻意避讳提及真实身份,只是身边的大家都习惯了,也没人提,似乎就她还没适应。
“怎么不话了?”丁铃追问了一句,神情探究。
桃回了回神,反应过来丁铃在套她的话,没好气道,“我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得着么!”
丁铃便笑了两声,“我是管不着。我连我自己都管不了,还管别人呢。”
这话颇有些自嘲凄凉的意味,桃一下子又觉得自己话重了,这该死的丁铃,时而可怜,时而可恨,搞得她心情也跟着大起大落的,烦死人了!
丁铃又道,“你以后怎么打算,就跟定宁都那个大冰块了?”
桃没想到她扯到自己身上,闹了个大红脸,扭身道,“你瞎什么!”
丁铃哈哈笑道,“众所周知的事还不让人了?”
桃气道,“再,宁都挺热心的,也不是冰块啊!”
“哟,平时你怎么贬损他都行,别人连一句都不行了?”
丁铃揶揄道,“你这样很危险啊!我跟你,你太容易得到了,男人不会珍惜!”
她还有脸教自己?她为了攀富贵都屡次送上门儿去了也没人要……桃不想跟她探讨男女关系,道,“我的婚事自由我家主子做主,你就别操那个闲心了!”
“啧啧,婚姻大事得自己做主,你怎么还得听别饶?”
桃抿唇,“就算不是主子给我做主,婚姻大事也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哪能不听我娘的?”
这话是直戳到了丁铃的肺管子,她这样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想寻求跟她一样“叛逆”的同类,却不想大多数人都是像桃一样的思想。
倒不是丁铃思想多么前卫,而是她要是听她娘的就得嫁给李三这个窝囊废了!她不愿意,自然往反的反向。
“迂腐。”丁铃心虚地给了桃一个评价。
俩人似乎生犯冲,一言不合不上三句,又唠崩了,各自扭过头去。
好在这种闹心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墩子“噔噔噔”跑上楼来,火急火燎地推开门,“桃姐,李三掌柜咋样了?”
桃看他急得这样,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地站了起来,“还睡着,怎么了?”
“哦!没死罢?”墩子探头探脑的。
“呸!什么呢!”桃照他头来了一下子。
墩子捂着头,“哦哦,人没事儿就好,要不没法给人家交代呢,他家人找来了!”
家人?找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的两个信息直接给桃搞蒙了,李三哪有家人啊?他爹娘都没了,老爷子还卧床养病呢,大娘那头看不上他欺负他的是家人?就算勉强是家人吧,找来了?李三要不去本家,别人都快把他这个李家的人忘干净了罢!
哦,当然,咱也不能这么,估计不能忘,毕竟还惦记着他那间“旺铺”呢!
“谁来了?”
“呃……”墩子挠挠头,“那个……什么公子,花,花儿啊草儿啊什么的。”
“李花茶!”桃真看不下去墩子这虎头虎脑的样子了。
“对对对!他是李三掌柜的弟弟,来看看他。”
桃还没等话,丁铃阴阳怪气地嗤笑道,“哟,这劳什子亲戚什么时候来看不好,偏偏着大晚上的来,而且他怎么知道李绿茶在咱们这儿啊?”
你还别,丁铃虽然爱挑理,看谁都没安好心,这次得未必不对。
桃对李家那帮人人没什么好印象,但上次茶楼开业,她对李花茶有些印象,年纪不大,看着白白净净蛮乖巧的,话也比他那两个哥哥强多了,简直不像一奶同胞。
“他自己来的?”
墩子猛点头,“刘掌柜让我上来看看,要是李三掌柜醒了就叫一声,没醒就敷衍几句打发他家亲戚回去了。”
桃自然是听刘执的,“你去告诉主子吧,人还睡着,估计一时半会醒不了。”
“哎!”墩子应了一声,转身就要下楼,又被丁铃喊住,“等等——那李花茶长得怎么样啊?”
“呃……”墩子被问住了。
桃知道她又起了歪心思,瞪丁铃一眼,推墩子下楼,“你走你的!”
“气!”丁铃抱着肩膀,死不要脸地追问道,“他家大娘那边现在茶叶生意咋样啊?到底还挣不挣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