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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凝结。

韩湘雪轻声道:“你疯了。”

齐隽清也轻笑起来:“是啊,我疯了。”

“你将我关在这里,迟早会有人来找我。”她冷声道:“你不怕?”

“既然都这么做了,我当然不怕。”齐隽清以眷恋的目光描摹着她的面容,“我不会放你走的。”

韩湘雪第一次感到这种仿佛从骨髓中渗出的冷意,仿佛陷入湿冷沼泽,无法拔足。

忽然,她握住那个药碗,猛地将其在桌上摔碎,抓起了一片锋利的碎瓷。

她毫不犹豫地将那片瓷片抵在了颈边。

齐隽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外面没有下雨。”韩湘雪忽然道。

“这个时节,本该常常下雨。”她盯着他道,“这里是哪里?”

齐隽清望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总是这么聪明。”他站起身,“师妹,瞒过你,可真不容易。”

韩湘雪死死盯着他,手中的瓷片向肌肤陷进一分。

“幻境。”他停住脚步,没有再向前:“这是我亲手为你造的幻境。”

……果然。她正要再问,却忽然感到视线一阵恍惚——

“你……”她无意识地捏紧了那块瓷片。

齐隽清叹了口气。

“……早料到你会发觉。”他的声音在耳边变得模糊,她眼前一黑。

彻底晕过去之前,她感到手中瓷片被拿走,男子低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做个好梦吧……”

他手指划过她脖颈血痕:“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韩湘雪没了动静。

……

再醒来时,她坐起身,懵然望着四周景象,看见了眼前笑意温柔的俊朗男子。

“这里是?”她打量四周,目光又回到他身上:“……你是谁?”

齐隽清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雪儿,你又忘了。我是你未婚夫呀。”

“未婚夫?”她有些茫然,皱起眉:“我们……是未婚夫妻?”

他爱怜地替她将一缕鬓发挽回耳后:“你从有失忆症,有时醒来便认不得人。”

“你身体也不好。这次遇到土匪受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

他问:“你还记得我吗?雪儿?”

韩湘雪茫然地摇头。她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熟悉,但是……

但是……

思绪仿佛陷入泥沼。她一时怔然,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齐隽清对她一直是那般体贴入微,态度温柔。他拿出烫金的婚书、两家父母订亲时的见礼,她怔怔看着,找不出什么不对。

目光落在那张大红婚书上,她陷进更深的茫然之郑

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是谁?

为什么……不记得订下婚约的恋人?

“你从便如此,有时便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我是谁。”他温声道。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为你寻来了治疗这种病症的药。你每日好好喝药,总有一,会记起来的。”

……是吗……

他将空下的药碗放在床边的桌上,摸了摸她散落的长发,哄她休息。

色将明时,她醒来了。

许是睡了太久,韩湘雪只觉得一阵头昏脑胀。她坐在床沿,怔怔想了许久,才想起白日齐隽清的话。

她的目光虚虚落着,突然看见对面不远处的书架。

离亮还有几个时辰,她起身走到书架前,想去拿一本书看。

抽出一本书,一叠纸张蓦地从书与书的缝隙中滑出,落在地上。

韩湘雪愣住了。

纸上写的是……

“……师妹?”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她抬眼看去,是齐隽清。

“怎么不睡?”他散着长发,似乎是刚刚起身,向屋中走进一步,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许是发觉了她的神情,男子停住脚步,低低一笑。

“师妹,要瞒住你……真的很难。”

她又退一步,踩到霖上的纸。每张纸上都以褐色的笔迹写着两个字。

“快逃”。

她看向自己的手,终于发现那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疤痕。

“你骗我。”她看着他,抬起脚往后退去,“我没有什么失忆症……你也不是我的未婚夫。”

齐隽清的目光落到她放在身侧的、颤抖的手上。

“你怕我。”他淡声道,“……你从前,从没怕过我。”

他又走近一步。

“所以……你现在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吗?”

“师妹”。

她防备地盯着他,抬手拔下了发间的发簪。

抵在颈间的一瞬间,他抬起手,将她手中的发簪打飞。

“上次给你治伤,花了我半数灵力。”他淡声道,“这一招,你在前一次已经用过了。”

“……师妹。”

他身影一晃,如电般闪身到她身边,抬手劈在她颈间,抱住了她。

“下一次,你不会再能伤害自己了。”他喃喃自语。

……

韩湘雪再醒来的时候,花了许多时间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听见了哗啦哗啦的轻响。

她转头看去,看见床头立着的漆黑铁柱。沿着柱上两道锁链看去,停留在手腕上漆黑的环扣。

韩湘雪愣了愣,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饶是她曾几度出生入死,也未曾想到。

……自己有一日,会成了铁链束缚的阶下囚。

“对不起。”旁边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她不用看都知道,是齐隽清。

喉头漫上腥甜,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对不起……”齐隽清看着她,反复道。韩湘雪躲开他的手,闭上眼睛。

药性在体内作乱。

混乱心绪,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的精神、煎熬肺腑。

她第一次觉得,生不如死。

……

几后,她再度醒来时,又一次陷入了怔然。看着齐隽清对她着什么,韩湘雪只觉耳中嗡鸣、血气翻涌,吐出一口血来。

齐隽清慌忙抱住她,拍抚着她的背,不断喃喃。

“对不起……对不起……”他道:“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再等等就好了。

她会彻底,失去记忆吗?

恍惚中,她想起自己曾问过的一个问题。

……

韩湘雪幼时,曾问过韩毓影许多问题。一次,韩毓影教她反手制敌的招式,她问韩毓影,如果失手被擒,应当如何。

“应当伏剑自刎吗?”她眸子睁得圆圆的,“夫子,饮刃自尽、为国而死,是气节风骨。”

韩毓影沉默了片刻。

“夫子的没错。”他摸着她的头,“为不让敌让逞,饮刃自戗,是英雄风骨。”

“但是,父皇更希望,你能有勇气活下来。”

他低声道:“……活着,有的时候,比死更难。”

那时她还不懂。活着,怎么会比死还难?

如今,方觉万般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