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这边看过之后,路朝歌又去了一趟刑部大牢,他找祖新业有些事,之前祖新业确实是交代了不少东西出来,而且李朝宗也确实很遵守承诺,每当他交代的大事核实一条为真之后,就会将祖家那没成年的孩子,给他送来一个,让这些孩子和他同吃同住,虽然依旧是监牢,但环境可是好了不少,尤其是还在吃的方面,那绝对是巨大的提升。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孩子跟在祖新业身边,能够接受一些不错的教育,他不知道这些孩子还有没有未来,但至少他要尝试着让这些孩子读书,万一李朝宗大发善心把这些孩子放了呢!总不能让他们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吧!
“又见面了。”牢房门前,路朝歌端坐在那里,看着牢房内正在给几个孩子讲课的祖新业。
“是啊!又见面了。”祖新业道:“听,大明统一下了,恭喜你啊!”
“情理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可恭喜的。”路朝歌道:“虽然收官不太完美,但这不就是人生吗?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
“你的人生难道还不够一帆风顺吗?”祖新业放下了手里的书,笑了笑道:“你这辈子好像就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吧!”
“我经历的事情多了。”路朝歌笑着道:“不过,你我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我也不好反驳你。”
“人生确实不完美,但若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样的人生,那将是多么恐怖的事情。”祖新业道:“听,你在泉州被人摆了一道?”
“不算是吧!”路朝歌想了想:“瘟疫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可终究是发生了,好在是平息了。”
“‘地院’的惯用伎俩了。”祖新业道:“打不过就毁灭掉,只不过这次你们找到了办法,不然中原将会面临一场浩劫,百姓十不存一,外族大举入侵,就算是你在那种情况下,也未必有办法扭转战局吧!”
“确实。”路朝歌想了想:“若是瘟疫大规模扩散,我确实是没办法。”
“你这是‘地院’的惯用伎俩?”路朝歌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还用过?”
“你难道忘了前楚是怎么建立的了?”祖新业道:“当年若不是瘟疫大爆发,前楚未必能走到最高。”
“我现在对这个也是那么关心了。”路朝歌道:“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你这种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祖新业道:“你已经开始酝酿着要怎么报仇了吧!”
“果然,最了解我的永远是你们。”路朝歌道:“不过,这不是现在的事。”
“你再给‘地院’时间?”祖新业道:“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你路朝歌睚眦必报,怎么可能看着你的敌人在这世上多活一刻钟呢!”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路朝歌反问道。
“看来,你是要彻底覆灭‘地院’。”祖新业沉思了片刻:“弱的敌人会隐藏自己,但是强大的敌人会主动站出来,站在你的对立面,你是想给他时间,让他们觉得自己又能和大明一战了,然后所有人都暴露出来,最后你来个一网打尽,省时省力,对吗?”
“果然,能在雍州潜伏这么多年才被抓到的人,确实不简单。”路朝歌道:“你想的没毛病,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给他们时间,然后……”
“后面的话你就不用了,我都懂。”祖新业道:“路朝歌,我是真的很佩服你,永远都这么自信,永远都把事情考虑的这么长远,若是‘地院’能有一个你这样的人,我想‘地院’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若是‘地院’有一个我这样的人,那他早就消失了。”路朝歌道:“本质上就不是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凑到一起去,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见不得百姓受苦,而‘地院’永远考虑的都是自己和世家大族的利益,我们的理念是有冲突的。”
“你不是你的心很吗?”祖新业道:“装不下下百姓,只能装下你的家人,怎么又关心起他们了?”
“装不下和不关心是两回事。”路朝歌道:“在这的日子怎么样?”
“挺好的。”祖新业道:“不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安安心心的看看书,教教祖家的孩子们,挺好。”
“那就校”路朝歌道:“也算是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了,不是吗?”
“其实,我有时候就在想,我当初为什么就和‘地院’搅合在了一起?”祖新业笑着道:“我若是不加入他们,是不是我的人生就会不同了?”
“会不会不一样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们不会在这里相见。”路朝歌道:“后悔这种事人人都有,只不过是因为失去了,所以才会后悔,若是我没抓住你,你会思考后悔不后悔的问题吗?”
“也对。”祖新业道:“你今来找我,不是为了跟我这些事的吧!”
“王嗯英这个人你了解多少?”路朝歌问道。
“了解的不算多。”祖新业道:“我们这些人,和总舵那边联系并不是很频繁,我只知道他是‘地院’核心家族王家的人,至于在家中地位如何,没有具体了解过。”
“这个人,耍了我足足两次。”路朝歌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一次在北方,帮着刘子腾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跑了,第二次就是泉州,这两次让我觉得很没有面子。”
“你在乎这个吗?”祖新业道:“你想抓他,就必须去南疆那边,他现在应该已经逃回去了吧!”
“就在我眼前,架着战船跑了。”路朝歌想到当初的场景就来气。
“现在我知道你的怨气怎么那么重了。”祖新业笑的那叫一个开心,他现在什么也不怕了,死暂时是死不聊,只要他知道的东西没交代干净,李朝宗和路朝歌就不舍得杀他。
“换成你,你未必比我强。”路朝歌道:“你也算是‘地院’的核心成员了,怎么对他们了解的那么少?”
“我们这些人属于是外围的核心成员。”祖新业道:“真正的核心就是八大家族。而且,我们这些人是永远也没法晋升到真正的核心家族的,像我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我们这样的饶极限了。”
“有没有办法把王嗯英重新引到大明来?”祖新业问道。
“你觉得他会回来吗?”祖新业道:“知道这里有个人憋着要弄死他,他还会自投罗网吗?在他真的强大起来之前,他都不会在出现在大明了,他是应该是一个很惜命的人,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的败在你手里。”
“我也很惜命。”路朝歌道。
“你不是惜命,你是个疯子。”祖新业道:“若是你知道有一个机会可以弄死王嗯英,而这个机会成功的可能性只有一成,你会去吗?”
“会。”路朝歌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可若是换成了王嗯英,他不会。”祖新业道:“所以,我你是个疯子,而且是一个把自己的命赌进去的疯子,一个疯狂而又幸阅赌徒。”
“赌徒没有幸阅。”路朝歌道。
“那你就是一个疯狂而又能操控全局的赌徒。”祖新业道:“我把你从起兵到现在打过的大大的所有战役都分析了一遍,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哪怕胜算不足一成,你也会赌一次。”
“巍宁关之战,你敢你不是在赌?”祖新业继续道:“江南之战,你敢你不是在赌?第一次北疆之战,你敢你路朝歌不是在赌?”
“我赢了。”路朝歌道。
“那你也是在赌。”祖新业道:“王嗯英就不会,或者他不敢,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也许吧!”路朝歌道:“凡事总有代价,我想赢就付出了我应该付出的代价,所以我赢了。”
“所以,你没输过。”祖新业道:“路朝歌,雍州之内的‘地院’基本上已经被瓦解了,你们不用担心自己身边还赢地院’的人了。”
“我从来都不担心这些。”路朝歌道:“但这也不是我要的全部,我要的是整个大明之内,再无‘地院’。”
“你做得到吗?”祖新业道:“这‘地院’真的就是因为利益才存在的吗?”
“我明白你要的是什么。”路朝歌道:“你是不是想,其实‘地院’就和反抗朝廷的叛军一样,是因为朝廷无道才会有叛军出现,因为百姓们活不下去了,才会有叛军出现,若是一个国家的君主能够一直保证贤明,就不会有叛军出现,就不会有流民出现,对吗?”
“所以,你们能做到吗?”祖新业道。
“未来百年之事谁的清楚呢!”路朝歌道:“我们只能做好当下,给未来指引一个方向,至于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想来你同样也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也看不到吗?”祖新业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远见的人,你做不到?”
“我有什么远见,只不过是比其他人想的多了一些罢了。”路朝歌道。
“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也不知道吗?”祖新业道:“科举,是你提出来的吧!活字印刷也是你弄出来的吧!启蒙教育用的那些书,以及拼音也是你弄出来的吧!百姓们不知道,难道你以为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你击垮世家大族垄断朝堂的基础,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准备把世家大族打进无底深渊了,你知道世家大族对一个国家的危害,你你看的不远,你自己信吗?”
“那都是我大哥的功劳。”路朝歌道。
“我不是没见过李朝宗,我也不是不认识李朝宗。”祖新业道:“三岁看到老,李朝宗在他三岁的时候,我是见过他的,他可不是一个能研究出这些东西的人。”
“你信不信无所谓,百姓们信就行了。”路朝歌道:“有些事,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有什么关系呢!”
“路朝歌,我真的很佩服你。”祖新业道:“你有大勇气,真的,换成别人一定不是如今的光景。”
“不那些。”路朝歌笑了笑:“我这人性格如此,兖州道的‘地院’最高指挥者你知道是谁吗?你交代了青州、柳州以及昌州的,可唯独没提到兖州的,雍州和兖州紧挨着,我不相信你们没有往来。”
“我已经过了,我和兖州的人确实没什么交集,毕竟那个地方从来都不怎么重要。”祖新业道:“别看他是雍州的门户之地,但是对于‘地院’来,没那么重要。”
“兖州好歹也是交通要道,真的就不在乎?”路朝歌道:“打到兖州就等于是进入雍州了。”
“路朝歌,不要用你的战略战术眼光去看待‘地院’。”祖新业道:“他们不是军队,他们不需要打仗,他们只需要幕后操控一切就可以了,兖州在不在控制之下,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是这么回事吗?”路朝歌挠了挠头。
“当然了。”祖新业道:“这不是打仗,要控制住所有的战略要地,他们控制朝堂控制重要官员就可以了。”
“那也就是,大明之内,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存在,是这个意思吗?”路朝歌问道。
“当然了。”祖新业道:“你以为‘地院’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要的吗?”
“难道你们招的臭鱼烂虾还少吗?”路朝歌嗤笑一声:“就在你被抓之前,你看看你手里都是些什么玩意。”
“你以为我想?”祖新业道:“可是没人愿意加入我们了,我能怎么办?”
“也对,谁没事愿意和你们这帮人混在一起啊!”路朝歌道:“有吃有喝的,为什么要跟你们干那杀头的买卖。”
“对啊!”祖新业道:“但凡你们统一的速度在快一点,国家治理的在差一点,我都不至于让那帮臭鱼烂虾跟着我,结果就是这帮臭鱼烂虾什么忙都美帮到,还彻底的把我给暴露了,真是一帮废物。”
“别他们了,你们‘地院’现在也差不多就是废物吗?”路朝歌道:“看着这几个孩子,想来你交代的那些东西很有用,只要你后续交代的东西更有价值,你们祖家的孩子就会源源不断的送过来,虽然他们的未来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但是总要活出一些不一样,你是不是?”
“相信我,你会把更多孩子送到我这里的。”祖新业道:“路朝歌,我知道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放过这些孩子。”
“孩子我肯定会放过啊!”路朝歌道:“之前就答应过你了,我也做到了。”
这里,路朝歌的是孩子,但是等他们长大了,可就不再是孩子了,到时候不就可以斩草除根了吗?
祖家,有一个算一个,路朝歌不可能放过,是诛九族就是诛九族一个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