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辈分,田满应该唤这寡妇一声婶子的,
“婶子,真是对不住,我和苗妹妹走得快,没看到你,踩到你的鞋了。”
寡妇穿着一双鹅黄色的鞋,鞋面上还用红色的丝线勾勒出来了一朵花。
那花绣的看起来倒是漂亮,比大多数田家村妇人穿的普通棉鞋要好看的多。
只是此刻,那朵花上印着一个大大的脚印儿,赫然就是刚才田满不心踩上去的。
“没事没事,你一个丫头,踩一下也没多疼,再我这鞋,回去用水擦擦,便就干净了。诶?你们这是要哪去?你娘也真是的,大冷的,也不掬着你一些,心伤寒。”
田满觉得寡妇的语气有点怪怪的,可也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我们要去趟老村长家。”
“啊,这大冷的,你们还出来了,姑娘家就是禁冻啊!”
寡妇眼珠咕噜噜乱转,竟然将田满从头打量到脚。
她的这种眼神,让田满十分不适。
田满不是一个真正的只有十一岁的乡下姑娘,她当然看出了这寡妇目光中的打量和不善。
田满不想再和寡妇虚以委蛇,“婶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和苗妹妹就先走了。”
寡妇浅浅一笑,扬着手道,“我没什么事,真的,你们要是赶紧时间,就赶紧走吧。”
今日的田满,穿了一件王氏给她做的新袄子。
袄子里的棉花絮的足足的,袄面也是用新买的细棉布做成,青绿色的袄子穿在姑娘身上,将田满衬得更是朝气活泼。
在和寡妇错身的瞬间,那寡妇却突然出声,吓了苗一大跳,牵着田满的手都抖了一下。
“哎呦,满丫头——”
田满只得耐着性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寡妇。
寡妇笑着捋了捋耳边掉落的碎发,语气状似柔和的道,“我听村里人,你爹给你娘买了一对金镯子,可是真的?”
寡妇着话,还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到满跟前。
“婶子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糖啊,还是我平时没舍得吃的,正好看见你,就送给满你了。”
田满没接,一块糖而已,她又不是没见过,至于眼巴巴拿过来吗?
实话,她有点嫌弃寡妇,刚才她看见了,寡妇那块糖上边还有手指印呢。
而且,糖这东西,或许村里别的孩子会馋,可她不会。
她和二姐屋子的柜子里,有好几包呢,各种口味的都樱
句丝毫不拖大的话,她是差那一块糖的人吗?
寡妇还以为田满是不好意思,“哎呀,婶子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你娘不会你的。“
寡妇想往田满手里塞,可她哪曾想,田满一个丫头力气这么大,她刚塞过去的糖,又被田满塞回来了。
其实,寡妇心里是有几分舍不得的。
这块糖还是别人给她的,她没舍得吃,想带回家吃的呢。
见田满油盐不进,寡妇也不再虚情假意的给了,不过她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满丫头,你倒是和婶子呀,是不是真的?”
田满眼神一亮,心里有了主意,她笑嘻嘻地道,“婶子,那都是别人瞎传的,两个金镯子得多少银子啊,我爹才舍不得给我娘买呢!”
“真的?”
寡妇眼珠子滴溜乱转,“可我听村里人的有鼻子有眼儿。”
“哼,不信拉倒!”
田满祥装生气,牵着田苗就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寡妇没安什么好心眼。
走出去了老远,田苗才气喘吁吁地开口,“满姐,你以后离她远点。”
“咋了?你知道啥?”
“我听我娘,寡妇才不是好东西呢,是狐狸精托生的,专会勾引人。”
田满“噗嗤”一声笑了,“你还,你懂得啥,别听风就是雨的,凡事要有自己看法和见解。”
田苗气鼓鼓的,“可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总之我娘就是了,寡妇不是好的,我娘还抻着我爹的耳朵让我爹离寡妇远点呢。”
田满再次哈哈大笑,“好好好,满姐知道了哈,不过,这话你以后千万别在外边。”
田苗大人般点头,“当然,满姐才不是外人,所以我才和满姐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走到了老村长家门前。
喜鹊是因为贪玩儿着了凉,昨夜里便发了高热,幸好找三爷爷要了药喝了下去,现在已经退了烧,不过整个人还是恹恹的,躺在炕上没什么精神。
好在,看见两个姐姐过来看她,又有开胃的糕点可以吃,精神头倒是好些。
田满和苗两人陪着喜鹊了一阵子话,然后才告辞出来。
一出老村长家的院门,正碰见木头要进来。
“三哥,你咋来了?”
“娘让我来接你,走,咱先送苗回去,然后再回家。”
等到田满和木头到家的时候,王氏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家里只他们仨人,晚饭相对就简单一些,白面和米面两掺烙的瓶子配上炖的干豆角,里边还特意添了肉。
肉是之前买来做成的熏肉,干豆角是田家房后种的,秋的时候摘下来晒成的干豆角。
王氏做饭手艺极好,就是普普通通的菜,也能做出不错的味道。
别是木头这样一个馋嘴的人,就是田满,就着这菜,用饼子蘸着菜汤,都吃了两张大饼。
饭后,木头嚷着要消食儿,到自家房后和那几只羊驼隔着围栏互相吐着口水玩去了。
这是木头最近想到的新游戏,反正那些羊驼有围栏围着,也跑不出来,他在围栏外头怎么“调戏”这些羊驼都成。
这样无聊的游戏,木头每都能“战斗”半个时辰,直到嘴里口干舌燥,连点唾沫星子都没有了,他才回前院。
对于木头的这一癖好,田满表示不解,总之自家这个三哥,还真是个“特立独斜的人。
通俗的讲,“特立独斜的意思,就是怪得很!
屋里只剩田满和王氏俩人,她有心想打听打听寡妇的事。
谁知田满才刚起了个头,王氏脸上就有几分不好看。
“老四,你听娘的,以后碰见了寡妇,避着点。”
“咋了?”
王氏越是这样,田满心里的好奇就越重。
——为什么人人都要躲着点儿寡妇?
王氏“呸”了一口,语气里满是不屑,“那就是个不安分的,就是公猫公狗路过他们家,她都恨不得那些畜生能多看她两眼。你个孩子家家的,多了你也不懂,你只记得娘的话就行,以后啊,她再找你话,你躲着点。”
王氏没好意思的是,寡妇可厉害着呢,勾的十里八村不少汉子给她花银子,要不然以她一个寡妇,只守着二亩薄田过活,日子咋可能像现在这样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