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暮色渐浓,残阳将树影拉得老长。
毛利兰攥着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朝着灌木丛深处大喊:“柯南!你在哪里?”
声音撞碎在树干上,又变成微弱的回音荡回来。
服部平次把棒球帽檐往下压了压,拨开带刺的藤蔓,运动鞋踩碎枯叶的声响混着远山和叶的喘息,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听了吗?飘起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呢!”
两个村民抱着胳膊蹲在溪边,其中一人磕了磕烟袋锅,火星子溅在潮湿的泥土上,“我妈正拿着毛毯赶过去呢。”
服部平次箭步冲上前,棒球服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请问那个人是学生吗?”
“不,不是,”村民上下打量着他,“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
这句话像根钢针猛地扎进服部平次的太阳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转身时带倒了身后的枯树枝。
在村民的指引下,几人沿着布满青苔的石阶狂奔。
转过最后一个弯,河边聚集的人群让他们脚步猛地顿住。
白色的毛毯裹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水珠顺着发梢滴在碎石子上。
诸伏景光正蹲在一旁拧干衬衫,身旁站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墨镜、棒球帽、连毛巾都遮到了鼻尖,怀里抱着的白色狗倒是活蹦乱跳。
众饶视线锁定到了被捞起来的男人身上。
毛利兰的呼吸突然停滞。
那个蜷缩着的背影,还有发梢微微翘起的弧度,都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叠。
她踉跄着冲过去,裙摆沾满泥浆:“新一?新一!”
披着毛毯的男人缓缓转头,苍白的脸上还沾着草屑。
他沙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新一?请问新一就是我的名字吗?”
“你现在在什么傻话!”服部平次又急又气,“你是关东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别拿这种烂笑话消遣人!”
“侦探?”男人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远山和叶捂住嘴惊呼:“难道,新一他...失忆了?”
男人突然抱紧毛毯,露出一截泛红的脚踝:“我不知道...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围观的村民突然发出嘘声。
一个叼着烟斗的老汉嗤笑:“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救他上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服部平次跨步挡在男人身前。
裹着毛巾的男人突然上前,怀里的狗“哈罗”欢快地叫了两声。
一把扯下墨镜,露出长的和工藤新一基本一模一样的眼睛:“穿我的吧,工藤新一的话,我的衣服他穿起来更合身。”
服部平次盯着那张脸,眼睛猛地睁大:“黑羽?!你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
黑羽把哈罗塞给诸伏景光,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还不怪这子!”
他指着地上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在这干了什么缺德事!不少村民把我认成了他,就差往我身上丢鸡蛋了!”
大热的,他出个门还得裹着毛巾!
男人仰起头,湿漉漉的刘海下,眼神像迷途的幼兽:“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黑羽突然蹲下来,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你舅舅。”
“舅舅?”男人重复道。
“哎!”黑羽立刻应得响亮,直起腰时朝诸伏景光挑眉。
诸伏景光刚才也下去帮忙救人了,现在浑身湿漉漉的,易容倒是没有什么损坏,就是水流贴着半湿的衣服包裹住身体有些不舒服。
“话回来,他怎么也是重感冒。”毛利五郎摩挲着下巴,手指点零空气。
“简直就跟柯南一样!”远山和叶脱口而出。
毛利兰猛地抬头,发梢还在滴水:“对了!我得赶快去找柯南才行!”
服部平次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想应该不用担心了。”
话出口才惊觉不妥,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嗯?”毛利兰的眼神扫过来。
黑羽倚着湿漉漉的诸伏景光,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哈罗的耳朵,饶有兴致地看着服部平次手忙脚乱补救。
“那个...其实是这样的!柯南先坐公车回去了!”
“他一个人吗?”毛利兰的声音陡然拔高。
“在我们去村公所之前,他感冒拖久了会很麻烦!”
服部平次抓了抓头发,棒球帽都歪到了一边,“我怎么突然忘记了呢?”
是啊,他怎么突然忘记了呢?
工藤新一,你子的马甲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要帮你补啊?
“可是就算回到侦探事务所也没人在啊!”
“他好像要去阿笠博士家!”服部平次几乎是喊出来的,额角的汗滴在碎石子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远山和叶跺了跺脚:“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
“我不是了吗!因为我刚才忘记了嘛!”服部平次涨红着脸辩解,余光瞥见黑羽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混蛋过来帮忙补救一下啊!
你大外甥他马甲快掉了!
毛利五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肚子随着动作晃了晃:“不管怎么样,这里手机没信号,想确认那鬼的情况,只能回旅馆用室内电话。
还得带着这个失忆的麻烦精。”
一个抱着柴火的村民突然冷笑:“我劝你们别指望他能恢复正常了,八成是碰到森林里的那些家伙了。”
“森林里的?等一下!”服部平次转身时踢飞了脚边的石子,“是什么森林里的家伙?”
河风卷着潮湿的水汽吹来,裹着毛毯的男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黑羽把自己裹着的毛巾披给诸伏景光。
“走吧,一起回去。”
....
暮色顺着旅馆的木质窗棂爬进房间,将众饶身影拉得歪斜。
远山和叶盯着工藤新一身上那件黑羽留下的衬衫,袖口绣着的银色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黑羽那家伙的审美真是...花里胡哨啊。
嘴上却笑着对毛利兰:“黑羽的衣服新一穿起来果然很合身啊,兰,你对吧?”
话落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她慌忙转头:“哎?兰呢??”
毛利五郎瘫在沙发里,肥厚的手掌揉着啤酒肚,哼了一声:“比起那个侦探子,兰好像更担心那个戴眼镜的鬼。”
他摸出根烟叼在嘴上,火柴划亮的瞬间,橘色火光映得他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
另一头。
服部平次握着老式旋转电话的听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什么把药弄错了?!该不会是上次校庆的时候那个不点姐做的那种?”
听筒里电流声滋滋作响,不自觉地将耳朵贴得更近。
电话那头,阿笠博士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没错,就是那种把新一的身体幼儿化的Atpx4869的解药,也就是能把他身体变回原来高中生样子的药。
是我把哀做的那种解药,当成感冒药交给他,都怪我一时不心。”
“大叔你怎么能这么不心呢?”服部平次急得直跺脚,木地板发出吱呀的呻吟。
窗外的乌鸦被惊起,扑棱棱的振翅声混着他的质问传进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