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失败。”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第三次在模拟驾驶舱内响起。
李援朝额头渗出汗珠，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战损报告。
【攻击目标：莲花山背部，敌军炮兵阵地。】
【结果：目标摧毁。】
【附带损伤评估：攻击角度47度，弹片溅射范围超出安全阈值，模拟造成山脚村庄平民伤亡3人。】
“为什么？”
耳机里，张将军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冰冷。
“我……为了规避预设的防空火力，选择了高弹道突防。”
李援朝的声音有些干涩。
“所以你就用平民的命去换取一次‘安全’的攻击？”
将军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不是电子游戏，李援朝！你发射的不是数据，是‘长空’！是‘真理’！”
“每一次扣动扳机，你都要为它的一切后果负责！包括它扬起的每一粒尘土！”
李援朝沉默着，紧紧握住冰冷的操纵杆。
“再来。”
“目标：莲花山主峰，敌军指挥部。”
将军的指令再次下达。
屏幕上，莲花山的三维地形图被重新加载。
李援朝深吸一口气，推动摇杆，驾驶着虚拟的“战神一号”无人机，在万米高空无声盘旋。
他看到了那个被绿色方框标注出的山顶建筑。
他看到了建筑外围的巡逻队，看到了伪装起来的暗堡，甚至看到了山体侧面一条不起眼的路。
那是预定的突击路线。
第一次模拟，他精准摧毁了指挥部，却引发了山体滑坡，堵死了这条路。
任务失败。
这一次，他必须找到一个完美的攻击角度。
既能一击毙命，又不能引发二次破坏。
风速、湿度、弹体自旋、爆炸冲击波……无数数据在他脑中疯狂计算。
这已经不是战争。
这是一门冰冷、残酷，精确到了极点的科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的手指悬在红色的发射按钮上，迟迟没有按下。
他在等。
等一个完美的窗口。
一个巡逻队换防，目标核心区域人员密度最高，且风向能将冲击波推向另一侧山谷的瞬间。
那个瞬间，稍纵即逝。
就是现在！
他猛地按下了按钮。
一枚虚拟的“长空”导弹从翼下脱离，拖着微不可见的尾迹，如幽灵般扑向目标。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在屏幕上绽放。
这一次，没有山体滑坡。
冲击波被精准地控制在山顶平台。
屏幕中央，跳出两个绿色的字。
【任务完成】
李援朝全身一松，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你用了八分二十秒，来执行一次只需要十秒钟就能完成的打击。”
将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在真实战场上，你可能已经错过了它。”
“但是，你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驾驶舱的舱门无声滑开。
李援朝满身大汗地走出来，八个时的高强度模拟，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的眼神变了。
再没有初见的震撼，只剩下一种近乎机械的冷静与专注。
张将军就站在外面，军装笔挺。
“‘战神一号’，我们最顶尖的猎杀者。”
老人示意他跟上，走向机库的正中央。
在那里，一架通体漆黑的庞然大物，正静静地匍匐着。
它就是李援朝在模拟器里驾驶了八时的座驾，线条凌厉，充满了非饶暴力美福
机翼下方，挂载着四枚同样漆黑的导弹。
“记住，它能带过去的，只有这四枚。”
将军伸出四根手指，语气沉重如铁。
“这，就是我们能给予前线的，全部的‘真理’。”
“它们不是万能的。每一次发射，都是一次无法挽回的抉择。”
“一旦用尽，你，还有你在对面的同志们，就必须用血肉去填平剩下的沟壑。”
“去吧。”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带给他们四次机会。然后，带他们回家。”
光影变换。
熟悉的窑洞气息，混杂着尘土与硝烟，涌入鼻腔。
李援朝回来了。
他没有片刻停留，立刻将几个巨大的黑色军用运输箱从地下室搬出，堆放在窑洞的角落。
每一个箱子都沉重无比，刚好卡在青铜门载重上限的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旅部指挥部，灯火通明。
李云龙、丁伟、程瞎子和旅长，正围着地图激烈地争吵。
“援朝同志！”
旅长率先看到他，眼神里全是期盼。
“回来了？你的支援……”
李援朝点点头，侧身让开路。
“东西，带回来了。”
李云龙和程瞎子立刻跟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角落里那几个比人都高的黑色大箱子时，齐齐愣住了。
“我靠！”
李云龙绕着箱子转了一圈，用手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用力敲了敲。
“邦！邦！”
沉闷的声音在窑洞里回响。
“我援朝兄弟，这就是你的宝贝？几口大铁棺材？”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狐疑。
“这玩意儿，咋用？埋地上当地雷，还是从山坡上滚下去砸他狗娘养的？”
丁伟也皱起了眉。
这几个傻大黑粗的铁疙瘩，实在无法和他想象中的“大杀器”联系起来。
程瞎子则抱起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箱子，眼神从期待，变成怀疑，最后化为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哈！”
他冷笑一声，声音格外刺耳。
“子，这就是你的‘真本事’？”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用力戳了戳其中一个箱子。
“一堆不会响的铁疙瘩？”
程瞎子扭过头，嗓门猛地拔高，几乎是在冲着李云龙和丁伟吼。
“老李！老丁！你们就信这玩意儿，能帮咱们啃下莲花山那块硬骨头？”
“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狗屁顾问，就是个会变戏法的神棍！”
“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还得靠咱们弟兄们的刺刀和子弹！”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李云龙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起，眼神里也透出一丝动摇。
面对程瞎子的咆哮和两位团长怀疑的目光，李援朝没有任何表情。
在程瞎子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平静地走上前。
他没有看任何人。
只是将手，放在了其中一个运输箱的卡扣上。
“程团长。”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饶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你得对。”
“战场上，最终靠的是实力。”
“咔哒。”
一声清脆的解锁声响起，在死寂的窑洞里，如同惊雷。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变得锐利，直视着程瞎子。
“所以，我把‘实力’给你们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