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筷子一撂，冲张萌萌咧嘴一笑：“吃饱了，干活去。”
张萌萌没好气地瞪他：“你当这是逛集市？后山禁地是能随便溜达的地方？”
“不是随便。”林子渊拍拍肚子，“是赴约。黑袍长老亲自点名，不去多不给面子。”
剑无痕站在门口，手搭在剑柄上，声音冷得像冰：“你真打算一个人去？”
“谁一个人？”林子渊弯腰把白从凳子底下捞起来，塞进怀里，“这不是有伴儿嘛。”
白探出脑袋，一脸认真：“主人放心，我鼻子灵，三里外的埋伏都能闻出来。”
张萌萌站起身，袖子一抖，几枚符箓滑进掌心：“我也去。你要是出了事，清河真人那边没法交代。”
林子渊摆手：“别别别，圣女大人身份尊贵，犯不着陪我蹚浑水。”
“少废话。”张萌萌直接拽住他胳膊，“你体内魂核关系重大，我不盯着，万一你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剑无痕没话，转身往外走，脚步声沉稳有力。
林子渊赶紧跟上：“剑师兄这是要去哪儿？”
“布防。”剑无痕头也不回，“后山三条路，我清干净。”
林子渊乐了：“哎哟，剑师兄这是担心我啊？”
剑无痕脚步一顿，侧过脸冷冷道：“我是怕你死得太快，脏了剑宗的地。”
张萌萌噗嗤笑出声，拽着林子渊快步跟上：“行了行了，别贫了，都快黑了。”
三人一路往后山走，白趴在林子渊肩头，耳朵竖得老高，时不时抽抽鼻子。
走到半山腰，白突然压低声音：“主人，左边树丛，有人。”
林子渊脚步没停，手指却悄悄搭上锈剑剑柄。张萌萌也绷紧了身子，袖中符箓蓄势待发。
剑无痕走在最前，忽然抬手，一道剑光无声掠过树丛。片刻后，他收剑回鞘，淡淡道：“解决了。”
林子渊挑眉：“这么干脆？”
“两个巡逻弟子，昏过去了。”剑无痕继续往前走，“不是敌人。”
张萌萌松了口气，低声问：“你怎么知道？”
“呼吸节奏不对。”剑无痕语气平淡，“真正的杀手，不会在埋伏时打呼噜。”
林子渊哈哈大笑：“剑师兄观察力可以啊！”
剑无痕没理他，径直走到一处断崖边，停下脚步：“从这里跳下去，能绕开正面守卫。”
林子渊探头往下瞅了瞅：“这高度……跳下去腿不得断？”
“你不是会飞吗？”张萌萌推他一把，“上次在藏经阁，你踩着瓦片都能跑。”
“那是情急之下！”林子渊嚷嚷，“现在让我主动跳崖，心理压力很大的好吗！”
白从他怀里钻出来，爪子拍他脸颊：“主人别怕，我陪你跳！”
林子渊一把把它按回去：“你个不点跳下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剑无痕懒得废话，直接拽住林子渊衣领，纵身一跃。张萌萌紧随其后，符箓化作轻风托住身形。
林子渊在半空哇哇乱叫：“剑师兄你悠着点！我恐高啊——”
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脸着地。张萌萌伸手扶住他，无奈道：“能不能有点渡劫期大佬的样子？”
“渡劫期大佬也是人！”林子渊拍拍灰，“再我现在记忆残缺，实力打折，摔一跤怎么了？”
剑无痕已经往前走了：“跟上，还有两处埋伏。”
白又探出头：“右边石头后面，一股腥味，是血修。”
张萌萌皱眉：“血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子渊摸着锈剑，剑身微微发热：“看来黑袍长老不止请了自己人，还叫了外援。”
剑无痕脚步不停，右手按剑，左手掐诀。一道无形剑气悄无声息掠过石堆，片刻后，传来一声闷哼。
“解决了。”剑无痕继续前进，“下一个在枯树下。”
林子渊跑跟上：“剑师兄今状态不错啊，杀伐果断。”
“少废话。”剑无痕冷声道，“再啰嗦，下一个解决的就是你。”
张萌萌憋着笑，拽着林子渊加快脚步。
走到枯树附近，白突然浑身毛炸开：“主人！正前方！很强的气息！”
林子渊立刻停下，锈剑横在胸前。张萌萌也捏紧符箓，警惕四顾。
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照在枯树旁的空地上。一道黑影缓缓浮现，宽袍大袖，面容隐在兜帽下。
“鸿青，你终于来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出的意味。
林子渊握紧剑柄，剑身轻颤：“别叫那个名字，我现在叫林子渊。”
黑袍长老轻笑一声，袖口微动，露出一角徽记。那图案与清河真人袖口的一模一样，只是左右相反，像是镜中倒影。
张萌萌瞳孔一缩：“镜像纹？你是清河真饶……”
“分魂？兄弟？”林子渊接话，语气轻松，“还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
黑袍长老没回答，只缓缓抬起手：“魂核，交出来。”
林子渊摇头：“这玩意儿长我身体里，你要不要自己来取？”
黑袍长老沉默片刻，忽然低语：“你不该回来的。当年封印自己，就是不想卷入这场局。现在解开封印，只会重蹈覆辙。”
林子渊笑了：“听不懂。要不您得通俗点？比如‘交出魂核饶你不死’这种？”
黑袍长老袖中滑出一柄短刃，寒光闪烁：“既然你选择装傻，那就别怪我动手。”
张萌萌一步跨到林子渊身前，符箓亮起金光：“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剑无痕不知何时已绕到黑袍长老身后，剑尖抵住其后心：“别动。”
黑袍长老却笑了：“你们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制住我？”
话音未落，他袖袍猛地鼓胀，一股阴冷气息席卷四周。张萌萌的符箓光芒瞬间黯淡，剑无痕的剑也被震开寸许。
林子渊却在这时松开锈剑，任其悬浮身前。他双手结印，口中低喝：“醒！”
锈剑嗡鸣大作，剑身锈迹大片剥落，露出底下血色纹路。一股磅礴魂力自剑中爆发，与林子渊体内魂核共鸣，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直冲黑袍长老。
黑袍长老身形一晃，兜帽被掀开一角，露出半张与清河真人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肤色苍白，眼神阴鸷。
“你果然没忘。”黑袍长老声音发颤，“鸿青，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林子渊额头渗出冷汗，强撑着笑道：“什么路？我怎么不知道？不过你这张脸，倒是提醒我一件事——清河真人泡的茶，是不是加了双份糖？不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甜腻腻的镜像版？”
黑袍长老怒极反笑：“油嘴滑舌！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
话没完，白突然从林子渊怀里窜出，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黑袍长老吃痛，短刃脱手。剑无痕抓住机会，一剑劈下。张萌萌同时甩出三张符箓，金光锁链缠住黑袍长老四肢。
林子渊趁机上前，一拳砸在对方腹部：“让你装神秘！让你半夜吓人！让你不人话！”
黑袍长老被揍得连连后退，嘴角溢血，却还在笑：“没用的……鸿青，你逃不掉的……双生封印一旦解开，谁都救不了你……”
林子渊揪住他衣领：“什么双生封印？清楚！”
黑袍长老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你和清河，本是一体。当年自封记忆，就是为了阻止‘那个东西’苏醒。现在……太迟了。”
张萌萌脸色发白：“什么意思？林子渊和清河真人……是一体的？”
剑无痕剑锋逼近黑袍长老咽喉：“再胡言乱语，割了你的舌头。”
黑袍长老却闭上眼，不再言语。
林子渊松开手，喘着粗气退后几步。锈剑悬在身前，剑身血纹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应什么。
白跳回他肩头，声嘀咕：“主人，他心跳变慢了，好像要晕。”
张萌萌上前检查黑袍长老脉搏，皱眉道：“他故意放慢心跳，是在拖延时间。”
剑无痕冷声道：“搜身。”
三人刚要动手，远处突然传来钟声——三长两短，是剑宗紧急召集令。
张萌萌脸色一变：“不好，是藏经阁方向！”
林子渊骂了句脏话：“调虎离山？”
剑无痕收剑入鞘：“我回去看看。”
张萌萌犹豫：“可这边……”
“带上他。”剑无痕指了指昏迷的黑袍长老，“关进刑堂，严加看管。”
林子渊却摇头：“不行，他刚才的‘双生封印’还没解释清楚。”
白突然尖叫：“主人心！”
一道黑影从林子渊脚下窜出，直扑他面门。林子渊本能侧身，锈剑自动格挡，火花四溅。
那黑影落地，竟是个蒙面人，手持匕首，招招致命。
剑无痕瞬间出手，三剑逼退蒙面人。张萌萌甩出符箓，金光笼罩对方全身。
蒙面人却不恋战，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追！”剑无痕喝道。
林子渊却拉住他：“别追了，陷阱。”
张萌萌点头：“调虎离山第二波，目的是引开我们。”
剑无痕冷着脸：“那现在怎么办？”
林子渊蹲下身，拍了拍黑袍长老的脸：“喂，醒醒，你同伙跑了。”
黑袍长老眼皮颤了颤，没睁眼。
白凑过去嗅了嗅：“他吃了假死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林子渊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张萌萌和剑无痕：“看来今晚的茶话会，得改再续了。”
张萌萌收起符箓：“先把他押回刑堂，等掌门处置。”
剑无痕扛起黑袍长老，大步往山下走。
林子渊跟在后面，边走边揉手腕：“下次能不能换个温柔点的约会对象？这又是跳崖又是打架的，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张萌萌斜他一眼：“活该，谁让你非要去赴约。”
“不去行吗？”林子渊耸肩，“人家都点名了，不去多没礼貌。”
白趴在他头顶，声：“主人，我觉得那个黑袍长老……好像认识你很久了。”
林子渊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看月亮，又低头摸了摸锈剑。
剑身血纹依旧闪烁，仿佛在回应什么。
他笑了笑，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