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阳这一走就是两年。
两年后。
“孟医生，我媳妇，我媳妇要生了孟医生！”
大队医务室，铁头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绊在了门槛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飞扑。
斜刺里伸出来一只纤细的手，揪住铁头的衣服往上一提，立时拯救了铁头那张差点跟青石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脸。
不过铁头并没在意自己差点摔了这件事，借着那只手的力气站起身，举着一双染血的手，满脸惊惶的喊着孟锦：“孟姐，快，快救救我媳妇，她流了好多血！”
没错，孟锦现在是大队里的赤脚医生，正经拿证聊。
干旱过去，豆腐作坊也恢复了生产，原本孟锦打算继续去豆腐作坊混日子，谁知道满婶子跟大队提议，让孟锦去参加赤脚大夫考核。
孟锦没怎么犹豫就去了，比起做豆腐，还是当赤脚大夫更自在。
待在大队医务室，她啥也不干就是满工分，更何况她还可以打着采药的幌子，随时往深山跑。
别人进山是苦差事，她不是啊，她进山就跟进了自家后花园一样。
只这一点就足够她做出选择了。
毫无疑问，她的考核顺利通过，大队医务室开张。
考耗时候还闹零插曲，原因是孟锦的考核成绩太好，远超那些临时培训出来的赤脚大夫，因此她被县医院看上了，邀请她去县医院上班。
孟锦拒绝了。
未来那十年对中医这个职业可不太友好，她还是老实待在乡下更稳妥。
回归正题。
这边孟锦拎着自己的医药箱就往外走，边走边问：“怎么回事？你媳妇是不是摔了？”
按时间算，铁头的媳妇菊还有将近一个月才到预产期，前她才给菊把过脉，胎相很好，除非发生什么意外，不然不可能出现提前一个月早产的情况。
“是是，是摔了。”
铁头一边跟着孟锦跑，一边告知菊的情况：“菊下田坎的时候绊了下脚，就摔了，当时她就喊肚子疼，然后，然后就出了好多血。”
“那你们为什么没把人直接送到医务室来？”
孟锦没问为什么要让一个挺着九个月孕肚的孕妇下地干活，因为问了也白问。
这个时代把女缺男人使，把男缺牲口使，谁也不轻松。
把孩子生在地里，把孩子生在生产车间的事并不少见。
甚至生完孩子第二就正常上班、上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一代的妇女升级成婆婆后时常对儿媳的那句口头禅：就你娇气，我生孩子当都还在干活呢。
并不是什么夸张的话。
但这并不值得称颂。
因为这话的人忽视了孩子的夭折率和产妇的死亡率。
甚至遗忘了自己没能养活大的孩子。
“是我丈母娘，她抬回家她自己给接生，我们就，就......”
铁头羞愧的低下了头。
铁头就是铁蛋的弟弟，当年那个只比孟向阳大了三岁的男娃。
他媳妇菊就是冲山大队的，只是孟锦从没听过菊的母亲会接生。
接下来孟锦没有再多问什么，一口气直接跑到了铁头家。
铁头家门口此刻已经围满了人。
“孟医生来了，快让让。”
“孟医生，菊难产了。”
“我就应该把人送去医务室吧，瞧瞧，到头还是得把孟医生请来。”
“铁头家也真是的，菊流了那么多血，怎么还把人抱家里来了？”
“还不是菊她娘。”
“哎呀，都别了，也不知道菊咋样了，她肚子里可是铁头第一个孩子，就那么摔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哟~！”
“你们胡家会保大还是保？”
“不好。”
孟锦没功夫搭茬，越过众人直接进了胡家。
“孟医生，你可算是来了，快看看菊，她生不下来！”
铁头娘急的不行，见孟锦进门拉着人就往屋里跑。
“孟姐，你可一定要救菊啊！”
铁头被拦在了门外，着急的抻着脖子喊。
“你去把张阿婆请来。”
连产婆都没请，孟锦都不知道啥了。
胡家人之前可不是这样，铁蛋媳妇生三个孩子都是请了产婆接生的。
铁头一拍脑门，‘嗖’的一下又冲了出去。
铁蛋和他们爹这会儿还在地里忙活，只能他自己再跑一趟。
“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家菊！”
菊娘也慌了神，她也没想到孩子会难产，她只是，只是......想帮女婿家省点钱。
“孟医生，我好疼~！啊！”
菊脸色惨白满脸是汗。
“胎位不正，孩子还没转过来。”
宫口才开了二指。
有损伤性出血，并非血崩。
还好铁头通知的及时，现在还在可控范围内，再晚点，那可就不一定了。
孟锦拿出银针先给菊止血：“别怕，出血量不算大，你这是头胎，加上摔了一跤造成早产，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宝宝还没做好准备，不过没关系，我帮宝宝把位置调整一下，你忍着点疼。”
“嗯。”
菊咬着牙点零头：“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孟锦笑了笑，往菊嘴里塞了颗苕糖：“对，我来了你就没事了。”
这苕糖是她用自己空间种出来的红薯加了灵泉水熬的，必要的时候能当药用，比如现在。
“胡婶儿，把这包药煎了端来喂给菊喝。”
孟锦给了铁头娘一包她配好的催产药。
“哎，我这就去。”
铁头娘拿着药跑去了厨房。
“菊娘，你去换盆水来。”
“哎，好好，我去换水。”
菊娘赶紧把那盆血水端了出去。
“招弟，你去厨房帮菊做点吃的。”
招弟是铁蛋的媳妇，铁头的嫂子。
“有有，娘给准备了鸡蛋，我去给弟妹煮几个。”
招弟也赶紧跑了出去。
无头苍蝇般的几人全被孟锦给安排了出去。
本来菊就紧张，她们恨不得比菊还紧张，搞的菊更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