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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晨小说网 > N次元 > 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 > 第448章 歪火到了西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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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西极死灶坑。

风雪如刀,割在脸上不带一丝怜悯,仿佛地间最后一点温情都被这极寒吞噬殆尽。

坑底黑石嶙峋,错落堆叠如森然白骨,踩上去咯吱作响,似有亡魂低语。

中央那柱孤灶,焦裂斑驳,通体灰黑,像一截被雷火焚过的枯木,孤零零地立在这片死地中,仿佛早已断绝了与人间烟火的联系。

烟记吏跪在灶前,双手紧握地脉罗盘,指尖冻得发紫,却仍死死盯着那枚停滞不动的铜针。

他俯身再测三次,每一次都得出同样的结果——火脉到此,断了。

“断了……”他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没,可落在众人耳中,却如惊雷炸响。

火余娘踉跄后退一步,手中海心炭洒了一地。

她望着那口孤灶,眼眶骤然红了:“不可能……她明明还活着,火怎会断?”

血灶郎沉默着将最后一捆青黑灶砖堆在灶旁,手指冻得僵硬,却仍一块块码得整整齐齐。

他抬头望向萧决,声音低沉:“都督,火若断了,人还在。”

萧决没有答话。

他抱着苏晏清从马上下来,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她仅存的一缕气息。

她的头靠在他臂弯里,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近于无。

可她的右手,却始终固执地抬着,指尖微微指向西方,像是在无声催促——快些,再快些。

他知道她在等什么。

不是生,也不是死。

是那一道本该属于她的火,重新燃起。

他将她轻轻放在灶旁避风处,用披风裹住她冰冷的身体,又脱下外袍压住四角,生怕一丝寒风侵入。

他的手抚过她枯瘦的脸颊,指腹停在她唇边,那里曾无数次出“火要顺人心”的话语,如今却连一声喘息都显得艰难。

“你,火要歪着烧。”他低声,声音沙哑却不抖,“这次,我烧给你看。”

他转身架锅,将最后半袋米粮倒入锅中,水是路上攒下的融雪。

柴薪已不多,但他并不急。

他蹲下身,一根根摆好柴枝,却故意斜斜偏出灶膛,形成一道歪斜的引火路。

火余娘怔住:“这……不合规矩。”

血灶郎却忽然笑了:“可她过,火不讲规矩,讲的是‘谁在烧’。”

萧决点燃火折,扔进柴堆。

刹那间,火焰腾起,并未因歪斜而熄灭,反而顺着那不规则的缝隙蹿升,竟在空中划出三道螺旋状的火舌,如同三条赤蛇盘旋而上,映得整座死灶坑忽明忽暗。

就在火起一刻——

苏晏清猛地睁眼。

那一瞬,她眼中再无虚弱、无迷惘,唯有一片清明如刃,直刺苍穹。

她艰难地抬起手,先是指向自己心口,又缓缓移向灶心,嘴唇微动,气若游丝:

“点……我。”

风雪骤然静了一瞬。

萧决浑身剧震,瞳孔剧烈收缩。

他听懂了。

不是用柴,不是用地火,更不是靠人力强续——她是想用自己的心火,去点燃这沉寂百年的地脉火源。

以命为薪,以魂为引,完成那场跨越三代灶系的“共炊”。

“不行!”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撕裂风雪,“你撑不住的!”

她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深潭,却又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然后,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颤抖的手,在冻土上轻轻敲击——

一下。

两下。

三下。

短促、清晰,节奏一如当年玄镜司外那个雨夜,他悄悄教她的暗号:信在,人未绝。

泪水终于从萧决眼角滑落,混着风雪砸进泥土。

她是想让他记住,这世上有一种火,不在灶中,不在边,而在人心深处,只要有人愿意相信,它就永不熄灭。

她闭上了眼,手垂落下去,气息几不可察。

风雪重卷,仿佛要将这一切吞没。

而那三道螺旋火舌,仍在空中舞动,宛如虚影中浮现的幼年灶台轮廓,静静燃烧,等待一场真正的觉醒。

萧决跪在灶前,刀锋横过掌心的刹那,没有半分迟疑。

血珠滚落,一滴、两滴,砸在焦黑的灶心石上,发出“嗤”的轻响,竟不似灼烧,倒像久旱之地终于等来甘霖。

那血顺着石缝蜿蜒而下,仿佛有灵性般渗入地底最深处。

他盯着苏晏清毫无生气的脸,喉间哽咽如锁,却只低声道:“你火要歪着烧——那我便不守规矩,为你逆一次道。”

话音未落,大地骤然震颤。

不是狂风掀雪的暴烈,而是自地心深处传来的一声闷叹,如同沉睡百年的巨兽缓缓睁眼。

脚下的黑石一块块裂开,缝隙中腾起乳白色的烟气,初时细若游丝,转瞬便如江河奔涌,直冲云霄。

那烟不散不乱,竟在空中凝成一道螺旋状的火路,与灶上三道火舌遥相呼应,宛如地共鸣。

“火源醒!共鸣起!百里内十七灶同沸!”烟记吏猛然抬头,声音颤抖而狂喜,手中狼毫笔疾走如飞,在湿冷的竹简上刻下这惊世之言。

墨迹未干,远处隐隐传来锅盖跳动之声,十七处早已熄灭多年的民间灶台,竟在同一时刻沸腾翻滚,热气蒸腾破雪而出。

火余娘双膝一软,跪倒在雪中,双手合十,泪流满面:“祖师爷……灶母娘娘……你们看见了吗?西极的火,回来了!”

血灶郎怔立原地,望着那缕白烟,忽然将自己手腕也划开,任鲜血滴入灶灰:“我妻死于冷灶,今日,我要让她魂归暖焰。”

而就在这万俱寂又万物复苏的一瞬——

白烟骤然凝聚,化作一道虚影。

那是七八岁的苏晏清,穿着粗布袄,赤脚站在雪地中,手里握着一把木勺,正认真地搅动空锅。

她抬头望来,眼神清澈明亮,带着孩童独有的笃定,轻声道:“火不灭,人在烧。”

声音不大,却穿透风雪,直抵每个人心底。

虚影消散刹那,昏迷中的苏晏清唇边微微一动。

那一声极轻的吐息,并非言语,也不是叹息。

可萧决却如遭雷击,猛地俯身下去,耳贴她心口——那里几近停跳,寂静得令人心碎。

可就在他几乎绝望之际,一声极细微、极遥远的旋律,从她胸腔深处传来。

是灶谣。

是他年少流浪北境时,在某个雪夜听见的、由老灶婆哼唱的《炊者蟹。

那时他蜷缩在破庙角落,以为此生再不会感受到温热。

可那歌声像一缕微光,照进了他冰冷的命途。

如今,这歌竟从她将熄的心火中浮出,断续微弱,却固执地回荡着。

萧决浑身剧震,眼底最后一道坚冰轰然崩裂。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尽全身力气护住那一点残存的温度,额头抵着她的额,声音沙哑破碎,却又温柔至极:“歪火到了,你听——我们,一起烧。”

风渐止,雪初歇。

焦裂的石灶中央,白烟依旧袅袅升起,不散、不灭,如魂归位,似火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