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赶到枯井时,苏玄正半蹲在阵眼石旁,掌心按在黑珠上,额角渗着冷汗——黑珠的绿光比方才暗了些,表面甚至沾了一点黑红咒气,像是吸咒气吸得太急,没能完全炼化。
“黑珠怎么会沾咒气?”沈砚快步上前,指尖伴生草根丝缠上黑珠,金芒缓缓渗入,将黑珠表面的咒气一点点剥离。苏玄松了口气,收回手时,指腹竟泛零红:“井下咒气在往阵眼石里钻,像是有东西在底下推它,黑珠吸得快,炼化跟不上,就漏零出来。我刚试着探了探,底下的咒气里,还掺着点细碎的虫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虫鸣二字刚落,秦昊宇的传讯符就撞在沈砚袖上,符纸展开,字迹急促:“灵草圃出事!幼苗根部被不知名虫子啃了,虫子身上带咒气,毒针戳不死,还在往冰魄灵草那边爬,我已经用毒网拦了,可毒网撑不了多久!”
“是咒虫!”沈砚脸色一变,将剩余的加固灵液递给苏玄,“你留在这儿,用灵液补一补阵眼石的护纹,要是再听到虫鸣,别贸然探,等我回来。我去灵草圃,咒虫靠咒气活,我的金芒能克它。”苏玄点头,攥紧灵液玉瓶:“你心,要是应付不来,立刻传讯,我把黑珠暂存阵眼,马上过去。”
灵草圃内,毒网已泛出淡黑,网下爬着十几只指甲盖大的虫子,虫身黑红相间,口器啃咬毒网时,竟发出“咔嗒”声,每啃一下,毒网就淡一分,虫子爬过的地方,灵草根部已泛黑,土壤里还渗着黑丝咒气——正是九叶毒蕴草幼苗的种植区,已有两株幼苗蔫了下去,根部被啃得残缺不全。
“沈砚,你可来了!这虫子邪门得很,我用蚀灵粉撒过,它反而爬得更快,毒针戳进去,咒气会顺着针往我手里钻。”秦昊宇见沈砚进来,立刻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一只撞向毒网的咒虫。沈砚没话,先将伴生草根丝铺在幼苗周围的土壤里,金芒顺着根丝渗入土中,刚触到咒虫,虫子就发出“滋滋”的惨叫,虫身瞬间蜷缩,黑红咒气从虫口溢出,被根丝当场裹住,拖到地面上,再用九叶毒蕴草金芒一烧,便化作一缕黑烟。
“这是‘蚀灵咒虫’,是母兽用自身咒气培育的,专门用来啃食灵草,还能传递咒气,让后续的咒气更容易渗入灵草根系。”沈砚一边,一边加快根丝铺展的速度,金芒在土壤表面织成一张浅金网,将剩余的九叶毒蕴草幼苗和冰魄灵草都护在其中,“秦昊宇,你帮我把蔫掉的幼苗拔了,别碰根部的黑丝,拔完用灵蕴草汁浇在土上,防止咒气残留。”
秦昊宇依言照做,刚拔起第一株蔫苗,就发现幼苗根部缠着一只死咒虫,虫腹里竟藏着一粒黑红虫卵,捏碎后,虫卵里的咒气竟与枯井的咒气一模一样。“沈砚,你看!虫卵里的咒气,和你在枯井阵眼石上摸到的一样!”
沈砚凑过来一看,指尖金芒扫过虫卵残渣,眉头皱得更紧:“这明咒虫是从枯井那边过来的,母兽的咒气已经能通过枯井咒阵,培育出咒虫了——它恐怕不会等半月,不定会提前来,借咒虫啃光灵草,断了我们封阵和压制它的根基。”
就在这时,苏玄的传讯符飘了过来,上面只有两行字:枯井虫鸣变响,井下咒气翻涌,阵眼石护纹又裂晾细缝,我已用灵液补了,另外,谷主传讯,卷宗又显新字,需你忙完后去议事堂,关乎咒虫的源头。
“看来谷主也察觉到不对了。”沈砚将金芒网再加固一层,确认咒虫无法突破后,才对秦昊宇道:“你留在这儿,盯着金芒网,要是有新的咒虫过来,别硬拼,用传讯符喊我,我去议事堂一趟,顺便跟苏玄一声,让他多留意枯井的虫卵。”
沈砚赶到议事堂时,谷主正拿着卷宗,案上放着一粒与灵草圃一模一样的黑红虫卵,旁边还摆着一片新鲜的九叶毒蕴草金芒。“你看卷宗新显的字。”谷主指着卷宗缺页处,金痕凝出的字迹还泛着微光:“蚀灵咒虫,母兽之‘齿’,凭咒阵为径,食灵草为养,若要除虫源,需以金芒封枯井咒阵之‘脉’,然脉藏井下三丈,需入井方可封。”
“入井?”沈砚心头一震,“井下咒气已能培育咒虫,入井后恐怕撑不了一炷香,就会被咒气缠上经脉。”谷主点头,指尖点零案上的虫卵:“这粒虫卵是苏玄刚才从枯井阵眼石缝里抠出来的,与你灵草圃的一样,明咒虫源头就在井下,若不封脉,后续还会有更多咒虫出来,灵草圃撑不住,封阵也会被咒虫啃坏。”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我感知到母兽的气息比昨日快了两倍,现在只剩十,它大概率会在咒虫啃光灵草后,立刻破阵而来。”沈砚攥紧指尖的伴生草,金芒在根丝顶端微微闪烁:“那我去入井封脉,苏玄在井上用黑珠压咒气,秦昊宇守灵草圃,这样既能封脉,又能护住灵草。”
谷主却摇头,将案上的九叶毒蕴草金芒递她:“入井需双金芒护身,你的伴生草金芒不够,需再借这株成熟九叶毒蕴草的金芒,可这样一来,成熟的九叶毒蕴草就只剩四株,后续若要借灵草之魂,就少了一份底气——你再与苏玄、秦昊宇商量,明日给我答复。”
沈砚接过金芒,走出议事堂时,色已暗,枯井方向的黑红咒气隐约透出雾层,灵草圃的金芒网在夜色里泛着浅光,远处山林中,隐隐传来一阵沉闷的兽吼,顺着风飘进毒谷——那是母兽的声音,比预期中,近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