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窗帘被攥出几道褶皱,秦宇的目光死死盯着在大门口的方向。
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 楼下的风卷着枯叶打旋。
方白那单薄的影子在夜色的路灯下,像片随时会被吹走的残叶。
密密麻麻的疼顺着血管蔓延,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钝痛。
他看见她仰头话,肩膀微微颤抖虽听不见两饶对话。
却能从那绷直的脊背里,读出她藏不住的委屈与决心。
赵林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地摆手,可那辩解的姿态,在秦宇眼里竟如此可笑。
他的苦衷他的身不由己,不过是让她独自煎熬的借口。
当他看见方白突然抬手抹脸,紧接着肩膀剧烈起伏。
像是哭着嘶吼,秦宇的心脏像是被巨石撞击过,疼得他直不起腰。
指节抠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他清楚她的性子,软的时候像块温玉。
可硬的时候,骨子里的烈劲能烧得自己粉身碎骨。
她刚才的话,定然是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不然赵林不会是那副后怕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却没想过,他的绝情,竟能把她逼到了这般境地。
窗外的风似乎更烈了,方白的影子晃得更厉害了,秦宇猛地站直身子。
眼底翻涌着悔恨与恐慌,脚步不受控制地往门口挪。
他怕再晚一步,那片在风里摇摇欲坠的影子,就真的消失了。
可是在他心疼的这段时间里,那个女孩已经入了屋。
还不等秦宇出门,那个女孩就出现在了秦宇的面前。
身上单薄的病号服,苍白冰冷的皮肤散发出阵阵凉意。
十分钟前,“嫂子,你冷静点,我马上就去跟老大,你先别冲动。”
赵林拦在别墅大门前,额角沁出冷汗,急忙劝阻道。
“马上,马上什么马上!”方白猛地拔高声音,眼底还凝着未干的泪。
却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凌厉:“你既然一口一个嫂子叫着。”
“就该清楚,我是这栋别墅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她抬手想推开挡路的赵林,力道不大却一个劲的往里冲:“让开,我要进去。”
吓的赵林下意识地往前半步,死死守住门,声音里带着为难的恳求。
“嫂子,不行的,老大特意吩咐过,你现在不能进。”
不能进,方白像是被这话戳中了痛处。
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裹着泪:“我人不能进去。”
“难道要等我的尸体被抬到门口,他才肯让我踏进门?”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林被她怼得脸色发白,张了张嘴。
竟找不到半句能圆回来的话,只能讷讷地重复“不是……。”
方白的目光骤然沉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带着破釜沉舟的威慑。
“赵副官,你跟着秦宇那么久,他的脾气你最清楚。”
“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死在了这门口。”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你的老大会不会迁怒于你,我不好,但我敢肯定他一定会疯掉。”
“你跟着他出生入死那么久,应该不想看见那个冷静自持的秦宇。”
“变成一个疯疯癫癫,不管不鼓人吧?”
“这……”
赵林被她得心头一紧,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手不自觉地松了半分。
“这什么这。”方白不等他反应,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少给我找借口,赶紧让开。”听着赵林絮絮叨叨的解释。
秦宇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赵林对着两人微微鞠躬,离开了二楼。
男人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冲动,把女孩搂入怀中,女孩的身体如他想得一样。
如冰一样冷,秦宇抱紧方白,纵使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女孩。
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把一件棉袄披在方白身上,抱起下了楼。
秦宇烧了一壶热水给女孩泡脚,然后走入了厨房。
方白看着厨房内忙碌的男人,她的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连同她自己的身体,也朝着厨房而去。
秦宇只觉的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那颗被冰封的心脏开始缓缓跳动,变得沉稳。
秦宇握着锅铲的手猛地一顿,灶上炖着的羊汤咕嘟冒泡。
喷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尾,身后的怀抱很轻,带着未散的寒气。
却像一根细而坚韧韧的线,精准地系住了他沉寂许久的心,不再是慌乱的乱跳。
而是在胸腔里带着温暖的红玉,女孩抱得很紧,没有一点要松手的事情。
他能清晰地感受,女孩贴在他后背的脸颊,还有她轻轻颤抖的肩膀。
以及环在他腰上的手臂,那种孤注一掷的依赖感,方白的鼻尖蹭过他的后背。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瑟缩,像是迷路的孩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大人。
连呼吸都变得心翼翼,秦宇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放下锅铲。
关火的动作轻得怕惊扰了身后的人。
他的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指腹粗糙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
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指节。
“冷吗。”他的声音很凶,跟那晚他凶自己一样,鞋子也不穿滚进来,地上凉。
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许久的疼惜:“私自从医院跑出来,也不知道穿点衣服。”
方白没有话,只是将脸颊埋得更深。
额头抵着他的后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那声音像是有魔力。
驱散了她骨子里的寒意,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
混着沐浴露的清香跟羊汤的暖甜,这些味道缠绕在一起。
这种让她安心到想哭的气息,仿佛她回到了两人在夏威夷的哪个夜晚。
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将自己完全贴在他的背上。
就像这样就能偷取更多温暖, 厨房的灯光昏黄,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落在斑驳的瓷砖上,秦宇能感觉到女孩的眼泪悄悄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转过身,动作轻柔得怕弄疼对方,抬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痕。
手指触到的皮肤依旧微凉,可那眼眶里的水光,却带着从未有过的鲜活。
“哭什么。”他低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着翻江倒海的情绪。
方白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沾了晨露的蝶翼。
轻轻舞动,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眉头微蹙眼底满是疼惜。
鼻梁上沾染的水渍,想必是刚才炖汤时溅上去的,看似狼狈实则让人心安。
这些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依赖,以及对男人无尽的爱,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她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哭声压抑而绝望,却又带着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