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追得上?
那身影像阵风似的,一眨眼就没影了。
衿衿砰地推开书房门,还特意回头嘘了一声。
“三哥哥,我知道你在这儿!”
她一弯腰,蹲下来,脑袋探向桌子底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底下,空空荡荡,连根毛都没樱
衿衿抓了抓后脑勺,不气馁。
二话不冲到柜子前,踮起脚,手一使劲,一把拉开柜门。
“肯定在里面!”
柜子里,空空如也。
她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四下乱扫。
窗帘后、门边、书架底下、椅子背后,连门槛缝都扒拉了一遍。
没人。
她的嘴慢慢瘪下来,手指头无意识地绕着衣角。
门口的王妈和刘妈看得心里一酸,互相看了看,眼圈都微微发红。
三少爷陪她逛了一整,买了她所有想要的东西,晚上还抱着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那样的人,突然不见了,连句告别都没樱
她哪能不懵?
可她还不懂什么叫离别。
只当是三哥哥又在和她躲猫猫,藏起来了,总会出现的。
所以她还在找。
刘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心疼得眼眶都泛了红。
她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子。
“姐,别找了……三少爷真的走了。他走之前特意叮嘱我们,要我们好好看着你,不许让你受一点委屈。”
刚才还蹦蹦跳跳的丫头,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的嘴微微一瘪,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圈立马就红了。
那双原本灵动清澈的大眼睛里。
下一刻,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接一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刘妈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素色帕子,一边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一边低声哄着。
“别哭别哭啊,我的祖宗,三少爷了,他只是出去历练,很快就回来的。咱们在家乖乖等他,好不好?听话,不许哭了。”
衿衿抽抽搭搭地点头,鼻音浓重,脸皱成一团。
她抽着鼻子,带着满心的委屈和不舍,一头扎进刘妈温暖的怀里。
可越是抹,泪水越是止不住。
反倒把刘妈的衣襟都弄湿了一大片。
“山锅锅……山锅锅走都不再见,就是骗人!骗人孩子会被大灰狼叼走的!呜呜……”
她带着浓浓的哭腔,话时舌头都打结了。
“不怕不怕,三少爷虽然不在,咱们还有大狗狗陪呢,它守着你。还有,四少爷也好了,今晚就来看你,陪你故事呢。”
衿衿的脸微微一动,抽泣声渐渐了下来。
她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眼泪倒是没再往下掉了,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刘妈。
“那……那四哥哥……啥时候来呀?”
王妈和刘妈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掠过一丝宽慰。
两人默契地松了口气,王妈笑着接话。
“吃完了饭,刚擦黑,四少爷准到。他可最守信用了,从没迟到过。”
……
孙隆带着黎建隳出门,名义上是去历练。
可实际上,他压根没打算让这位三少爷吃苦受罪。
他一路上老爱念叨。
“现在可不是古代了,修行也得跟上时代潮流,哪能还搞那些苦行僧似的虚头巴脑的东西?咱们要的是效率,是实际,是吃得饱、睡得香的前提下,照样能变强!”
于是,他二话不,直接厚着脸皮去找黎老爷子,非要了一台硬派越野吉普车。
老爷子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
孙隆当场乐得直拍大腿。
第二一早就把车开到了大门口。
车漆锃亮,轮胎粗壮,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他们绕开水路,放弃舟行,直接选择开车上路。
这在旁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修行人出行,不该御剑腾云、跋山涉水才显得有范儿吗?
可孙隆才不管这些,他觉得车轮子比脚底板靠谱多了。
出门前,他更是把城里能买的全扫了一遍。
临走前,他还特意把黎老爷子塞给他的存折紧紧揣进贴身衣袋里,拍了又拍。
“这可是咱的后勤保障,金贵着呢!”
“三少爷,东西都备齐了,咱现在启程?”
孙隆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一屁股坐进驾驶座,扭了扭脖子。
黎建隳昨晚根本没睡好,脑子里全是衿衿依偎在他身边的画面,。
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一脸倦相。
听到孙隆的话,他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你带路,问什么问?既然决定了,还在这儿磨蹭什么。”
孙隆心里明镜似的。
这子聪慧得很,早就看穿了自己那些算盘。
无非是想拖延时间,让他多陪陪衿衿。
可事已至此,再纠结也没用。
与其在路上冷着脸折腾,不如早点破,图个痛快。
于是他叹了口气,语气也认真了些。
“您真不跟姐道个别?一声不响地走,她生您气是事,可……她才多大啊,心里该多难过啊。”
黎建隳一下就炸了。
“我又不是不回,道什么别?再,你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我还得哄你?累不累?这种事情本就不该发生,情绪失控只会让场面更难堪。我走都走了,你还非要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值得吗?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可我不,不代表我没感觉。”
“是是是,您得对。”
孙隆嘴上应着,脚下一踩油门。
车子猛地向前一蹿,轮胎在泥地上打滑了一瞬,又迅速抓地前校
他还故意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几分调侃。
“哄好了是本事,哄不好,怕您今连门都迈不出去。那丫头可是把您当命根子看的,您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抱着枕头坐在门口嚎啕大哭。”
黎建隳:“……”
他咬紧牙关,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再吭声。
非得把话得这么直白是吧?
难道就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完这段路?
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视线牢牢钉在飞速倒湍树影上。
心里窝火,不只是因为孙隆多嘴。
更是因为他知道对方,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出门时他心一横,连头都没回。
靴子踩过门槛那一刻,手在口袋里攥成了拳。
可孙隆偏要提这事,这不是往他心窝子上戳刀子吗?
明知道他走得艰难,他还非要用言语把他拖回那个场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