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蔡副书记没投钱。”
商玉春不敢赌，只能实话实。
万一他牛皮吹出去了，闻熹转头真跑到市委去核实，那蔡副书记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闻厂长，虽然蔡副书记没投钱，但他家里的亲戚投了呀。”
闻熹差点没憋住笑。
她就猜到了，肯定又是蔡副书记那个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妻弟。
“闻厂长，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给你交个底吧。”
商玉春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压低声音，“只要你一次性投五万，我格外给你个人再涨五个点。”
商玉春着，竖起另一只手，比了一个五的数字。
见闻熹不为所动，商玉春一咬牙，做出一副吃亏懊恼的表情，“十个点！”
“不能更多了。”
“要不是看跟你闻厂长有缘分，付科长一直跟我推荐您有多好，我也不会给您这么高的利息。”
“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出了这个包厢的门，谁来问我都是不认的。”
商玉春一脸认真。
闻熹心中冷笑连连。
这话的，像是这高额的利息真给的出来似的。
计算白纸黑字写清楚了，到时候他商玉春人间蒸发，这些苦主去哪里找他？
大地大，难道还真的南海北的找去？
日子不过了？
闻熹想着，冰冷的眼神瞥过桌上其他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人。
尤其是付兴峰，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就数他喝得最多，满脸涨红，跟商玉春身边的人勾肩搭背，已经处成了异姓的兄弟。
“怎么样？”
商玉春眼里闪着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钞票从闻熹的口袋里飞出来。
像白鸽一样，飞入了他的屋檐之下。
“我再考虑考虑。”
闻熹又喝了一口水。
含笑拒绝了商玉春。
“这……”
商玉春傻眼了。
他没想到闻熹这么难搞定。
像付兴峰那样的，光是抛出三成的利息，这帮人就高忻屁颠屁颠回去凑钱了。
临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提醒商玉春，一定要把这赚钱的名额留着。
生怕回来晚了，这馅饼就是别家的了。
偏偏这个闻熹，软硬不吃，任凭商玉春舌灿莲花，她自岿然不动。
“闻厂长，你再……”
商玉春还想再什么，一个白酒杯适时地插了进来。
“商老板，先喝酒。”
宋清延眉目清冷，语气平铺直叙。
那气势却容不得商玉春拒绝。
商玉春只能讪笑着，和宋清延碰了一杯。
付兴峰等人喝多了，醉眼惺忪地看向闻熹这边，知道不能灌闻熹，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宋清延身上。
管他是谁，上了酒桌只看酒量！
眼看端着杯子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闻熹担忧地看了一眼宋清延。
你真没问题？
宋清延轻轻拍了拍闻熹的手，把递到面前的白酒一饮而尽。
他用眼神示意闻熹无碍。
这才哪儿到哪儿？
闻熹是没见过兵团那帮人甩开膀子喝酒的架势。
进屋的时候，宋清延就看到了摆在桌面上的两瓶白酒，还有放在椅子旁边的两沓啤酒。
把他们加上面前这个居心叵测的商玉春堆一块儿，都不是宋清延一个饶对手。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被推至高潮。
商玉春感到屁股重得抬不起来了。
人也好像胖了几杯，肚子大得像水缸。
胳膊短了，腿也细了。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大肚子怪物，一个白萝卜上插着四根火柴棍儿变成的胖家伙。
精心打理的头发早就乱了。
借着额头冒出的热汗，他把散下来的头发都捋到后头。
可他还要喝，还要滔滔不绝地吹他的牛。
就算没服闻熹，这桌上还坐着其他人。
他们的亲戚朋友，他们的领导同事……那都是商玉春的潜在的钱袋……
不，潜在的客户。
只要满足这些人想要一夜暴富的心理，他们就会像蝗虫一样，替他开疆拓土。
你家几万，他家几万……
商玉春的百万计划达成之日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商玉春脸上漾起一丝憧憬的笑容。
成功唾手可得，就等着这些痴心妄想的人给他搭梯子了。
“商老板，蔡副书记没投钱，怎么会替你宣传呢？”
闻熹看商玉春喝得差不多了，冷不丁问道。
商玉春瞪直了眼睛，好半才寻找到闻熹的方向。
迷蒙的眼睛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聚焦，话还没，手里的酒杯已经递了出去。
正在应付付兴峰等饶宋清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把按住了商玉春的酒杯。
手里的杯子被劫走了，商玉春也不恼。
他嘟嘟囔囔的，低声了句什么。
闻熹没听清，重复了一遍问题。
这一次，商玉春微微提高了声音，“分啊。”
“不分他怎么肯。”
两句话没头没脑，闻熹却猜到了七七八八。
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把商玉春当成一个正经商人。
要把他当做一个骗子看，这些话就很好理解了。
所有以投资为名交给商玉春的钱，最后都要分一部分给蔡副书记。
这才是这位市委副书记愿意帮忙的真正原因。
……
散场的时候，一行人东倒西歪地从包厢里走出来。
商玉春站在前台结账，正好碰上从另一间包厢出来的蔡副书记等人。
看到商玉春，蔡副书记原本想装不认识的。
对方却伸直了手臂，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蔡副书记没办法，略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闻熹冷眼看着，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
蔡副书记这才看到远远站在一旁的闻熹，和她身边的那位……
蔡副书记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饭店离闻家不远。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路边树影疏疏。
宋清延面色如常，只是比平日里略白一些。
在路灯的照映下，白得发光。
“是不是喝多了？”
闻熹关切地问。
“没事。”
宋清延显得有些淡然，他看着闻熹，没错过宁市玫瑰眼里明晃晃的担心。
清风徐来，宋清延忽然生出一股渴望。
女人鲜润饱满的唇，花瓣一般开在他凝视的目光下。
宋清延不由自主地靠近一步，头脑嗡呜乱响。
他听到两个如鼓擂一般的心跳声。
渐渐汇聚成一个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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