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带来的安全屋位于一处不起眼的工业园区内,外部看似普通的仓库,内部却别有洞,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甚至配备了先进的通讯和监控设备。转移的过程顺利,但空气中弥漫的凝重并未消散。
安顿下来后,解雨臣便将自己关在临时改成的书房里,对着电脑和加密通讯设备忙碌起来。他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吴邪和王胖子在一旁帮不上忙,只能焦灼地等待着。
黑瞎子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墨镜下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在房间里好奇飘荡的浅浅。他能感觉到,自从解雨臣点破她“非同一般”后,她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完全沉浸于“单纯灵体”的角色,偶尔会流露出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沉思。
张起灵则安静地坐在角落,擦拭着他的黑金古刀,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却又像定海神针般稳定着人心。
突然,忙碌中的解雨臣停下了动作,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对方很狡猾,使用的都是无法追踪的虚拟身份和层层转包的雇佣兵,常规手段很难揪出幕后主使,更别一网打尽。”
这意味着敌暗我明,隐患始终存在。
一直安静悬浮在窗边、感知着外部能量流动的浅浅,忽然转过了身。她飘到客厅中央,目光焦点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黑瞎子身上。
“房客先生,”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娇憨,多了一丝澄澈的笃定,“那些坏人……身上有很浓的‘恶业’,他们的存在,就像污渍,玷污了这个世界。”
她用的是“恶业”这个词,带着古老的、超越世俗法律的评判意味。
黑瞎子坐直了身体,看着她:“你想怎么做?”
浅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飘到解雨臣的电脑前,虽然无法触碰,但她纯净的灵体仿佛能直接影响那些无形的数据和电波。她伸出手,虚虚地点在屏幕上。
“我记得……在那些破碎的记忆里,有一种力量,代表着秩序和……‘罚’。”她微微偏头,似乎在回忆和调动着什么,“他们身上的‘恶业’如此清晰,就像黑夜里的火把。或许……我们可以‘点亮’这些火把,让掌管‘罚’的力量,更容易找到他们?”
她的话语带着孩童般的比喻,却让解雨臣和黑瞎子心中同时一震!
她不是在提议暴力对抗,而是在引导一种更高层级的、基于“因果”和“秩序”的清算!
解雨臣眼中精光爆闪,他瞬间明白了浅浅的意图!这不是黑道火拼,也不是私人恩怨,这是要将对方的罪行赤裸裸地暴露在国家机器的铁拳之下!利用对方身上背负的“恶业”(血案、不法交易等实质罪行)作为引信,借力打力!
“需要什么?”解雨臣言简意赅,语气中带着压抑的兴奋。他擅长利用规则和资源,而浅浅提供的,是一条他从未想过的、更高效也更彻底的路径。
“需要……一个‘放大器’。”浅浅看向黑瞎子胸口,那枚由她发丝凝成的指环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还有,需要房客先生你……相信我,引导我的力量。”
黑瞎子没有任何犹豫,他站起身,走到浅浅面前,深深地看着她:“我一直都信你。”
他墨镜后的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里面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他伸出手,并非触碰,而是悬停在浅浅灵体的前方,仿佛要为她构筑一道坚实的屏障。
“开始吧。”
浅浅点零头,灵体缓缓升空,悬浮在房间中央。她双手再次结出那个古老玄奥的手印,周身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洗涤灵魂、洞彻虚妄的神圣福
与此同时,黑瞎子胸口的那枚指环印记灼热起来,一股精纯而庞大的能量通过那无形的契约连接,涌入浅浅的灵体。他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却依旧稳稳地站着,如同亘古不变的山岳,为她的施法提供着最坚实的锚点。
解雨臣立刻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将他之前搜集到的、所有与袭击者相关的碎片信息账户往来、通讯记录模糊片段、武器来源线索等全部调动出来,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数据流。
“以青丘之名,引万象森罗之序……”浅浅低声吟诵着古老的语言,那声音仿佛来自九之上,空灵而威严。她周身的光芒如同涟漪般扩散,轻柔地拂过解雨臣的电脑设备,拂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和平静,仿佛心灵被涤荡。
而与此同时,在那无形的网络世界,在那些潜藏着罪恶的阴暗角落,某些东西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一些被加密、被隐藏、被删除的关键数据,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修复和加固,变得清晰且无法再度抹除;
几处与境外非法资金往来密切的隐蔽账户,操作痕迹变得异常醒目,触发了多重金融监管系统的警报;
数名双手沾满鲜血、一直逍遥法外的亡命徒,其藏匿地点信息如同被精准定位,悄然出现在相关部门的最高优先级任务列表上;
甚至一些尚未实施的、针对吴邪及其关联人员的阴谋计划,其核心内容如同被提前剧透,直接摆在了决策者的案头……
这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下投下了深水炸弹,即将引发连锁反应。
施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浅浅周身的光芒缓缓收敛,灵体略显疲惫地飘落下来时,黑瞎子立刻上前一步,虚扶住她。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声音有些沙哑。
“好了……”浅浅的声音带着施法后的虚弱,但眼神明亮,“那些‘火把’……已经点亮了。剩下的,就交给……‘罚’吧。”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解雨臣的加密通讯设备便疯狂地震动起来。他拿起接听,只听了几句,脸上便露出了震惊和如释重负交织的复杂表情。
他放下通讯器,看向屋内众人,尤其是看向被黑瞎子心翼翼“护”在身后的浅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刚刚收到消息,涉及此次事件的三个境外账户已被多国联合冻结;四名国际通缉榜上有名的雇佣兵在边境线被成功抓获;另外,至少两个潜伏很深的走私和情报团伙,其核心成员在同一时间遭到了精准打击……行动干净利落,像是……早有准备,当然,还有 它 。”
王胖子和吴邪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这绝对是惊动地的大手笔!
王胖子看向浅浅的目光已经带上了近乎崇拜的敬畏:“姑奶奶……您这……这是召唤了兵将啊?!”
吴邪也喃喃道:“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就连一直沉默的张起灵,也抬头看向浅浅,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她的灵体轮廓,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认可。
解雨臣走到黑瞎子和浅浅面前,他的目光极其复杂,有震撼,有感激,也有一种面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他对着浅浅,极其郑重地微微欠身:
“多谢。” 这一声感谢,沉重而真诚。
浅浅有些不好意思地往黑瞎子身后躲了躲,声道:“不用谢……他们做了坏事,这是……应得的。”
黑瞎子感受着怀中灵体的虚弱,心疼不已。他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对着解雨臣和其他人,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腔调:
“行了,麻烦解决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我们家姑奶奶累了,需要休息。”
他这毫不掩饰的偏袒和“我们家”的宣称,让解雨臣无奈地笑了笑,王胖子则挤眉弄眼,被吴邪拉走了。张起灵也默默起身,离开了客厅。
所有人都离开后,黑瞎子将浅浅带回了临时分配给他的房间。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他看着她比平时黯淡许多的灵光,眉头紧锁。
“下次不许再这样勉强自己。”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掩不住浓浓的心疼。
浅浅虚弱的靠在他身边,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中却充满了暖意和一种奇异的成就福
“没关系呀,”她轻声,意念传音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意,“能帮到房客先生和大家,我很开心。”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依赖和撒娇,“而且……我知道,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像是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着黑瞎子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他看着她,看着这个看似柔弱、却拥有着搅动风云力量的灵体,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全心依赖的模样。一种混杂着骄傲、心疼、爱恋和无比强烈占有欲的情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伸出手,这一次,那凝实的触感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几乎能“感觉”到她冰凉细腻的“肌肤”和纤细的轮廓。
他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将她轻轻地拥入怀郑
没有言语,只有彼此交融的气息和灵魂的震颤。
窗外,或许正风云变幻,雷霆激荡。
但在此刻这方的地里,只有他与她,以及那份在红尘纷扰与雷霆手段中,愈发坚韧、愈发深邃的牵绊。
浅浅在他怀中轻轻蹭了蹭,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尘埃落定,而她与他的人间烟火,才刚刚开始真正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