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近期的任务,我们一直在失败。】
【先是在牵情海寻找同欢镜,我帮你吸取气运,将寻找难度调到了最低,却没能得手。】
【还有化龙草,系统也帮你解除了那尊主的威压,也失手了,】
【这次的神剑我们绝对不能再失误。】
193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莫名叫人听出些不耐的意味。
温桃走在迷宫里,脚步顿了顿,忽的觉得嗓子有些干涩。
……
那如果,又失手了,会怎么样?
印象里,193一直是温和冷静的,此时却有些陌生,叫温桃不敢开口询问。
“你在想什么?”
沉默之际,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她惶惶的心绪。
温桃抬头,在重重镜像里对上溟魇那双浓郁的红瞳。
“…没什么。”她勉强冲他笑了笑。
溟魇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温桃对溟魇不似对其他道侣一般亲昵,因为溟魇时常不在她身边。
他好像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忙,温桃问起时,他也从不回答,那双盯着她的眸子实在是冷,叫温桃不敢多问。
静默里,只能听见踩在镜面上的清脆声响。
这迷宫颇为诡异,镜面反射让人难以分辨方向。
更麻烦的是……随着他们在迷宫中停留的时间变久,那些镜像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某个镜像的动作慢了半拍。
温桃微微一顿,恍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下一秒,面前镜像里的自己嘴角上扬了几分。
凉意霎时顺着脚底攀爬到脊背,温桃下意识靠进溟魇怀里,声音有些颤。
“…她、笑了?”
溟魇微微蹙眉,虽是没有回答,却也看出了端倪。
一阵脆响自脚边炸开。
温桃宛如惊弓之鸟般惊叫一声。
她颤颤巍巍低头看去。
红褐色的腰刀扎在她脚边半寸处,砸碎了大片玻璃。
……那是溟魇的腰刀。
可溟魇的双刀分明还别在他腰上……
想明白这一点,温桃有些机械的抬头。
溟魇直视着前方,目光极冷。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对上面前人同他一样的血红色双眸。
——
事实证明384的阴谋失败了。
隔着老远,宁岁都能听到乒乒乓乓一阵打斗声,前方显然不止温桃一人。
宁岁披上许久之前从系统那浩来的隐息法袍,猫在角落里观望。
映入眼帘的先是温桃的背影……她似乎在与什么人打斗,能看出她很惊慌。
大抵就是因为这惊慌,没过两招她便一个不慎跌落在地。
伴随着温桃的惊呼,宁岁看清了站在她身前的人影。
……与她对打的,还是温桃。
“温桃”面上挂着笑意,低头看着温桃的目光平添几分温柔。
她游刃有余时惯是这幅表情。
温桃看着面前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眼里含上惶恐的水光,又在她手中剑尖刺下之时撇过脸,惊叫出声。
腰刀飞旋而来,打飞了刺下的长剑。
宁岁顺着腰刀飞旋的路径看去。
豁,又是两个对打的溟魇。
【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你想做掉的和想做掉你的撞一块了。】384惊呼。
宁岁:……
有了溟魇之前那次夜袭,宁岁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不得不这人确实有些手段,一对一和自己对打,还能抽空救温桃一命。
【系统资料更新知—】
【此为地为上品法器‘千影镜’所化,能复制入侵者的镜像,击败镜像方可破境而出。】
384的提示音刚落,一道凌厉剑气便从背后破空而来。
刺啦一声,袍子后摆被剑气划破,开了一条极长的口子。
宁岁微微一顿,回头看去。
……那是一双她再熟悉不过的黑眸。
平静、冰凉,寡淡到像结了冰的湖面,激不起一丝波澜。
面前人周身散发着近乎化为实质的威压。
……那是她,却不是现在的她。
而是上辈子的宁岁——照影元君。
镜像并不言语,手中长剑一振,剑鸣清越,剑气已破空而出。
躲避的本能救了宁岁一命,剑气擦肩而过,她身后镜面叮叮当当碎了一地,生生在迷宫里开辟了一条新路。
宁岁不敢硬拼,飞速抽身,在迷宫中辗转腾挪。
“这是什么情况?”
384解释道:【镜像拥有原主巅峰状态下的全部实力。】
例如温桃和溟魇,他们的镜像复制的就是他们身体状态、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候。
但宁岁这个有些奇特,照出的是她上辈子的模样。
…这镜子当真是不容觑。
宁岁心底一凉。
她上辈子是渡飞升雷劫被劈死的,可想而知,宁岁巅峰时期大概是个什么水平。
而她如今才四阶修为,与上辈子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早啊!
左右上辈子都飞升不了,要早知道今儿有这么一遭……
宁岁只恨自己上辈子摆烂太少!
身后镜像的每一剑都精准至极,若不是宁岁对自己了解够深,现在只怕已经被捅成了筛子。
“轰!”
另一边传来巨响,溟魇已经解决了他和温桃镜像。
宁岁余光瞥见温桃依偎在溟魇怀里,看向她这边的目光像是害怕至极。
而溟魇更是冷眼旁观。
想来也是,她知道了溟魇的秘密,他估计巴不得她早点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宁岁心念一转,突然朝着溟魇的方向冲去。
镜像如影随形,劈出一道剑气,直追而来。
“道友救我!”
宁岁看着溟魇和温桃,眼神真挚。
溟魇:?
温桃也是一顿,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宁岁一个侧身,剑气擦着她飞过,直冲溟魇面门。
温桃吓得面色苍白,下意识缩进溟魇怀里。
溟魇眸色一冷,不得不将温桃推至一边,挥刀格挡,即便如此,却还是被那剑气震的后退了数十寸。
他闷哼一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再一抬头,宁岁已经跑出了老远。
——
地面上。
谢宴辞几人顺着扶光印的感应匆匆赶到。
古林里,半个宁岁的影子都没见到。
“…怪了。”段酌微微蹙眉,“明明显示就在这里。”
谢砚秋没话,扫视了一圈。
泥土地上被刨了一个洞,不断有细碎的泥土从洞里被抛出来。
他凑近了一瞧,就见银灰色的仓鼠在坑里疯狂刨土,发出焦急的“啾啾”声。
“……帕帕?”谢砚秋一顿,蹲下身,“你娘呢?”
仓鼠闻声抬头,见到他们,眼睛忽的一亮,爪子指着地面,啾啾帕帕的叫了半。
…谢砚秋听不懂。
段酌和谢宴辞就更不用了。
“…地底下有东西?”谢宴辞试图理解它的鼠语,迟疑道。
仓鼠听到后还真的连连点头。
几人一顿。
温叙蹲下身,手掌抚向地面,凝神感知。
“……地下有空间波动。”
……
温叙很快就找到了入口。
几人行动很快,方一落地,好巧不巧,入目就是宁岁衣衫褴褛狼狈逃窜的模样。
谢砚秋见到她,眉眼微微上扬几分:“妻……”
话音未落,就被宁岁一把拽着狂奔起来。
“跑!”宁岁一手拽着谢宴辞,一手拽着谢砚秋,还不忘推了一把捧着帕帕的温叙,回头冲段酌喊道。
被落下的段酌:……
“不是你什么意思?!”段酌咬牙切齿,刚要追上去找她麻烦,下一秒,剑风袭来。
他下意识偏头,剑气擦着他的脸颊划过。
撕拉一声,面上划破一个细的口子。
荡起的威压叫段酌心神一震。
他回过头,看清了身后来人。
……扬起的墨发映的那人肤色苍白,几缕发丝垂落颊边,叫她本就寒凉的眉眼更冷几分。
段酌心头微微一跳。
他看着那双眼,忽的想起幼时家乡,雪原上苍白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