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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裕安世子打横抱着一个人,脚步迅疾如风地跨过门槛,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病弱苍白的俊脸,此刻因焦急和奔跑而泛着红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明显有些急促。

而他怀里抱着的那人,被一床半旧的被子裹着,只露出一张烧得通红、双目紧闭的脸——不是程家那位四娘子又是谁?!

张太医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也顾不得什么仪态风度,指着裕安,声音都变流:

“哎哟喂!我的世子爷!您、您怎么能抱着程娘子?!这、这……您快放下!快放下!您这身子骨才刚刚好转,怎么能使这般力气?!”

“万一累着了,闪着了,旧疾复发了可如何是好?!陛下会砍了老臣的脑袋的!王妃娘娘也不会放过老臣啊!”

他急得团团转,恨不得立刻上手把程少商从裕安怀里“抢”下来。

在他眼里,一百个程少商的安危,也比不上裕安世子一根手指头金贵!

这位可是琉璃做的人儿,好不容易才养出点起色,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裕安此刻却根本听不进这些,他抱着程少商的手臂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如刀,直接打断张太医的喋喋不休,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别废话了!快点救人!她烧得很厉害!”

看着世子爷那副谁拦跟谁拼命的架势,再瞥一眼他怀中程少商那明显病得不轻的模样,张太医心里哀嚎一声,知道今是躲不过去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程娘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眼前这位祖宗估计也得跟着去半条命,到时候自己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唉!造孽啊!”

张太医重重一跺脚,也顾不上计较了,连忙侧身引路。

“快!跟我来客房!”

他一边快步带路,一边心里还在疯狂吐槽:这程家娘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一向温和克制的世子爷急成这般模样?

看来以后对这程娘子,也得当半个主子供着了!

裕安抱着程少商,紧跟张太医来到一间干净整洁的客房,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放置一件稀世珍宝。

他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这才退开半步,但目光却一秒也未曾从她脸上移开。

张太医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屏息凝神,伸出三指搭在程少商纤细的手腕上。

虽然他内心更想立刻、马上给旁边的世子爷也请个脉,看看这位祖宗有没有因为方才的“负重奔跑”而伤了元气,但他更清楚,眼下床上这位要是救不回来,世子爷恐怕就不是伤元气那么简单了。

指尖传来的脉象让张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浮紧而数,来盛去衰,这是外感风寒,邪气入里化热,正邪交争激烈之象!

而且这热度……他伸手探了探程少商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也是一凛。这烧若再不退,恐伤脏腑,甚至惊厥!

“如何?”

裕安的声音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张太医收回手,面色凝重:

“世子,程娘子这是感染了极重的风寒,邪热壅盛,加之……似乎忧思郁结于心,未能及时发散,导致病情急转直下,来势汹汹。这高烧若持续下去,甚是危险!”

“忧思郁结……”

裕安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是因为他的离开吗?他的嫋嫋,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一直在为他担心?

“别管那些!你快开方子!用药!用最好的药!务必把她救回来!”

裕安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狠厉。

“是是是,老夫这就开方!”

张太医不敢耽搁,连忙走到桌案前,铺纸研墨,笔走龙蛇。

他一边写,一边吩咐候在门外的自家药童。

“快去!照这个方子,把我药房里那支百年的老山参切几片先用上,再按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要快!”

药童领命,飞奔而去。

张太医写完方子,又心翼翼地对裕安道:

“世子,眼下需先为程娘子物理降温,以防热毒攻心。可用冷帕子敷额,温水擦拭腋下、掌心、脚心等处……”

“我来。”

裕安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直接走到盆架旁,亲手拧了冷帕子,回到床边,动作极其轻柔地敷在程少商滚烫的额头上。

然后又换了一块干净的布巾,蘸了温水,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纤细的手腕和脖颈。

他的动作专注而细致,仿佛在进行一场无比神圣的仪式。

那心翼翼的模样,与方才抱着人一路狂奔的决绝判若两人。

张太医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他伺候这位世子多年,何曾见过他对任何人、任何事如此上心,如此……不顾一切?

这位程娘子,在世子心中的分量,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得多。

他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他这把老骨头,以后不仅要操心世子的身子,还得连带把这位程娘子的安康也一并放在心尖上了。

房间内,只剩下裕安忙碌的身影和程少商急促而痛苦的呼吸声。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裕安固执地守在程少商床边,亲自为她更换额上的冷帕,用温水擦拭她滚烫的皮肤,眼神片刻不离。

期间,忧心忡忡的张太医几次试图凑上前,想给这位金尊玉贵的世子爷也请个平安脉,都被裕安毫不客气地挥开了。

“我无事,我要顾照她。”

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此刻,他全部的心神都系在榻上这个命悬一线的人儿身上,哪里还姑上自己?

更何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惫罢了,远不及嫋嫋的安危重要。

张太医见他态度坚决,又看他除了脸色因熬夜而略显憔悴外,气息尚算平稳,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由他去了。

只是心里那根弦依旧绷得紧紧的,生怕这位祖宗有任何闪失。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淌,裕安就这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守了一整夜,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守护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直到窗外际泛起鱼肚白,晨曦微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他再次伸手探向程少商的额头时,指尖传来的温度终于不再是那骇饶滚烫,而是降到了温热。

他心中那块巨石,终于稍稍落下了一些。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榻上的程少商眼睫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长时间的昏睡和高烧让她视线模糊,头脑昏沉。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适应着光线,然后,便看到了趴在她床边,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眼下带着明显乌青,神色疲惫却依旧目不转睛看着她的裕安。

是……子攸?

程少商怔住了,随即自嘲地弯了弯干裂的嘴唇,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呵……我果然是烧糊涂了,出现幻觉了……子攸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以为这又是高烧带来的幻象,那个此刻应该身在汝阳王府、被王妃精心呵护着的世子,怎么可能出现在她这病榻之前?

然而,还不等她将这自怜自艾的思绪蔓延开,就感觉自己的鼻子被人轻轻捏住了。

“唔……” 她呼吸一窒,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随即,那道她熟悉入骨、此刻却带着明显疲惫和沙哑的声音,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却是失而复得的庆幸与温柔:

“傻瓜,你没有烧糊涂,就是我,是你的子攸在这里。我真的在这里。”

程少商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那温热的触感,那带着促狭笑意的眉眼,那熟悉的、带着点霸道的亲昵……这一切都太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