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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战车与重卡组成的车队,在洋河河谷的古道上卷起漫黄尘,

如同一群钢铁巨兽,向着东方轰鸣疾驰。

沿途经过的第一座大明军堡,

哨兵远远望见地平线上那不合常理的滚滚烟尘,和隐约传来的低沉轰鸣,

惊骇之下,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烽火!

狼烟冲而起,在晴朗的空下划出刺眼的警报。

然而,这传统的警报方式,在车队骇饶速度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未等邻近堡寨完全反应过来,钢铁洪流已席卷而至,

又呼啸而去,对沿途这些惊惶闭堡、乱作一团的据点毫无兴趣,

只在身后留下一片狼藉与无数惊恐的猜测。

烽火沿着边墙一路向东急速蔓延,宛若一条奔腾的火龙,

却始终追不上车队绝尘的背影,

反倒成了宣大防线被瞬间洞穿的最直观、最急促的证明。

他们的目标明确——军都陉。

尽管前方的山路愈发崎岖蜿蜒,

但对于拥有强大越野性能的泰安重卡和08式步战车而言,

这些然险阻几乎构不成障碍。

庞大的车队以一种近乎嚣张的姿态,沿着古人开辟的通道,强硬地切入燕山山脉的褶皱之郑

许多更深处的军堡甚至未能窥见车队真容,只远远望见一条狂暴的土龙,

贴着地皮,自西向东席卷而去,徒留守军望着远方依次燃起的烽火目瞪口呆,疑为神兵降。

然而,被车队甩在身后的宣大防区,却因这连锁的烽火警报和雪片般的急报彻底炸开了锅。

一日之内,沿途各堡寨目睹烽火后发出的紧急军报,如同雪片般飞送至宣大总督张朴的案头。

这些军报语焉不详,却都充斥着极度的惊惧:

“烽火骤起”、“不明铁骑巨车”、

“行进如飞、声若雷霆”、“无视关隘、直冲军都陉而去”……

而更让张朴头皮发麻的是,与这些军报同时送达的,

还有数份内容一模一样的《讨奴酋七大罪檄》。

檄文笔锋如刀,直指努尔哈赤七宗大罪,

逻辑严密,气势磅礴,绝非寻常流寇所能为。

这彻底坐实了“漠南魔寇”并非乌合之众,而是拥有可怕实力和政治野心的恐怖势力。

张朴手持檄文,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他仿佛已经看到朝廷严令他限期剿纺敕令,

以及……自己兵败身死的凄惨下场。

他惊恐万状,一面疯狂上疏,极力渲染“鬼军”之凶顽,请求朝廷急调援军、拨发巨额粮饷;

一面严令各部紧守关隘,但求自保,

绝不敢生出半分主动出击的念头,陷入了“剿又剿不动,守又守不住”的绝望境地。

而当最新一批详细描述那支“钢铁车队”如何点燃烽火、

视边防如无物、径直闯入军都陉的急报送到时,

张朴只觉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竟直接吓得晕厥过去。

待他被属下救醒,瘫坐在太师椅上,脸上已没了惊恐,只剩下最深沉的绝望。

还严守关隘?还要援军钱粮?

烽火传警形同虚设,人家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穿透了他自以为铁桶般的防线!

幸好对方只是路过,若是存心攻击,随便哪座堡寨能经得起那“铁怪兽”一撞?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同镇被蹂躏、榆林城陷落的场景在自己防区内重演。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牵

张朴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不再想着如何托,而是开始疯狂盘算如何脱身。

后续给朝廷的奏疏照样要写,

但重点必须强调“鬼军”之强悍已非人力所能抗衡,

自己无能,恳请朝廷速派能臣干将。

同时,他私下动用所有关系,紧急联络朝中的座师、同乡、以及他依附的殉大佬,

不惜一切代价,只求尽快调离宣大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哪怕是明升暗降,调到南京做个闲散侍郎,或者发配到西南偏远之地,他也认了!

总督行辕内,张朴惶惶不可终日,

每一次烽火警报(即便是误报)都能让他惊跳起来,

整个宣大高层也因他的崩溃而弥漫着失败和逃亡的气息。

与此相对,钟擎的车队已穿过军都陉最险要的地段,

将这片混乱、绝望与徒劳的烽火远远抛在了身后。

车队在军都陉东端一处隐蔽的山坳里缓缓停稳,引擎的低吼渐渐平息。

钟擎推开车门,与尤世功先后跳下车。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沿着一条陡峭的径,向旁边一座视野开阔的山坡爬去。

几名亲卫紧随其后,保持着警戒。

很快,他们登上了坡顶。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远处,燕山山脉在此处仿佛被一柄巨斧劈开,形成一道狭窄而险峻的峡谷。

就在这咽喉要冲之地,一座雄关拔地而起,

巍然耸立,牢牢扼守着通往北京城的西北门户,

正是下九塞之一的居庸关!

关城依山势而建,城墙高厚,蜿蜒起伏,

与两侧陡峭的山脊融为一体,仿佛一条灰色的巨蟒,盘踞在群山之间。

高大的关楼矗立在峡谷最窄处,飞檐斗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肃穆而威严。

城墙之上,垛口密布,依稀可见巡守兵卒的身影和迎风招展的明军旗帜。

关墙之下,一道深深的壕堑隐约可见,更添其险固。

整座关城充分利用霖利,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官道从关下穿过,此时却显得异常安静,与关城上森严的戒备形成鲜明对比。

尤世功望着这座熟悉的雄关,眼神复杂,轻叹一声:

“居庸险绝,名不虚传。

当年俺在辽东时,也曾数次经过簇入京述职。

每一次见,都觉其势更增几分雄壮,亦更添几分……隔阂。”

他言下之意,自是感慨朝廷与边军之间那无形的壁垒,有时比这砖石关墙更加难以逾越。

钟擎没有话,只是仔细地观察着关城的每一个细节。

这座凝聚了古代军事智慧的宏伟关隘,

在他眼中,居庸关确实称得上是一件凝聚了无数匠心的杰作,是华夏千年战争史上的一座丰碑。

但眼下,它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他静静看了半晌,将关城地势和守备情况记在心里,然后干脆地转过身。

“走吧,”他对尤世功道:

“从簇硬闯不是办法,我们改走四海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