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啊，不是舅舅为难你。你爸妈走得早，就留下那么一箱子念想，照片、旧物件什么的，舅舅我一直当宝贝收着，替你保管得好好的。”
黄大民搓着手，意有所指，“这你要出嫁了，东西总得给你吧？可舅舅我这几年替你保管，也费了不少心……”
他话里的要挟意味，连门口围观的街坊都听出来了。
这是要用亡姐遗物来换钱。
周芸芸身体一僵，眼中闪过痛楚，随即被一种冰冷的失望覆盖。她抬起头，声音异常平静：“人都不在了，那些东西，我不要了。你们留着吧。”
她宁愿割舍对父母的最后一点念想，也不愿再向贪婪低头。
林向华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林允礼夫妇面色凝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顾霆峥缓步上前。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黄大民，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
“你们的，是外面院子里那堆杂物？”
他不等黄大民回答，声音陡然转冷：“别的我先不问。我只问你们，那堆东西里，有一台电台，你们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私自藏匿、损坏国家重要设备，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国、国家设备？”黄大民吓得脸色煞白，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你是谁啊？少吓唬我们。”
“是不是吓唬，你们可以试试。”顾霆峥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让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连林晓娇都信了他的话语。
黄大民的老婆吓得更是慌忙摆手尖叫，“不是我们的！那堆东西都是她爸……是周家的！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周家的？”顾霆峥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句，视线转向周芸芸，语气缓和下来，“既然是周家的遗物，芸芸，你有权全部带走。至于如何处置，后续再。”
局面瞬间逆转。
周芸芸感激地看了顾霆峥一眼，在黄大民夫妇惊恐的目光中，和林向华一起，将院子里那堆属于她父母的旧物，一件不落地全部整理了出来。
临走前，顾霆峥随意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黄大民夫妇，对阿泰和陈诚吩咐：“把我们带来的礼盒，分给门口的街坊。至于这里，”他顿了顿，“一个盒子也不留。”
……
林晓娇没想到好好的来提亲，最后这么慌乱的收场。
回程的车上，她问老男人，电台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霆峥轻笑着：“吓唬他们的，普通电台而已。”
林晓娇狐疑，老男缺时的跟真的似的。
……
林晓娇到底没跟着父母一行回南余。
在tZ“上班”。
不知道顾霆峥用了什么法子，tZ的海外股权全被他全数收回。不仅仅是江城tZ，更包括远在y国的tZ总部。
林晓娇也是听朱跃辉提起的，具体的细节她也不清楚。
她“上班”并不准确，而是在做社会实践报告。
涉外秘书专业毕业作业之一。
既然修了这门课，总要混到证书的。
“嫂子，你真的不考虑在tZ担个职务？”顾霆峥的办公室里，朱跃辉第n次游“林秘书”，“我们缺一个八面玲珑的行政办主任。”
“陈诚不挺好的吗？”林晓娇有条不紊的整理着文书档案。
“他是老大专属特助，管不了公司的事。”
林晓娇回给朱跃辉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那是你这个总经理该操的心。”
两人闲聊着，门被敲响。
楚芝岚正大光明的约林晓娇谈谈。
朱跃辉一脸警戒。
“朱总放心，我下午的航班，只是走之前有些心里话想和林姐聊聊。”
楚芝岚耸肩，一脸坦荡。她现在是被扫地出门的那一方。
“你应该清楚老大并不希望你多什么。”朱跃辉语带警告。
“跃辉哥，你先出去吧。我想听听。”
朱跃辉虽担忧，但也不好强制赶走楚芝岚，只能在内心祈祷老大自求多福。
……
楚芝岚和林晓娇讲了一个如同暗黑故事般的世界。
“……楚姐，你是幸阅，因为你遇到的是恢复正常的顾霆峥，而不是疯子一般的Zane。”
“我的这些你可以完全不相信，因为，没有任何证据。”
“Zane是干干净净回国的，他是胜利者，所有那些阴暗的、肮脏的全都被他一点一点摧毁了。”
“所以，你可以当这些是我杜撰出来的故事。顾霆峥还是你完美的未婚夫。”
“再见，笼中雀。”
楚芝岚完，眼神中甚至带着疯狂，她潇洒的离开。
门打开，顾霆峥定定的站在门外。
连军装都没换。
指尖夹着烟。
显然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楚芝岚倒是无畏，她敢就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
她对他有过妄想，但更多的是恐惧。
她以为这次回国能改变什么，显然眼前这位本质上还是当年那个疯子。
“你走吧。”顾霆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自走进了办公室。
砰的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林晓娇看着男人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
他已经有很久没在自己面前抽过烟了。
“娇娇这是什么眼神？”顾霆峥脱下大衣，随手丢在椅子上，眸中带笑的看着沙发上的女人。
“害怕？”
林晓娇慌忙摇头。
“同情？”
林晓娇继续摇头。
“嫌弃？”
林晓娇还是摇头。
“看吧，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怕……丢人。”顾霆峥试探着将姑娘搂在怀里，“哥哥也有很不好的过去呢！”
林晓娇张了张嘴，但没出一个字。
她连求证都不敢。
楚芝岚编织的故事超出了她所有的认知，但完全契合于顾霆峥前不久向她“坦白”过的过去的框架。
顾霆峥的是骨，而楚芝岚补充的则是肉，只是肉是腐肉而已。
骨不痛，腐肉剜心。
她原本以为他的一身伤疤都是来自战场。
现在看来，那些淡的几乎辨别不出来的伤痕，怎么可能是最近几年战场上留下的……
楚芝岚曾他不吃甜品，他却对自己过：娇娇喂的毒凭都吃。
竟不是玩笑么……
tZ巨大的财富积累，即使是商业才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创造出来……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林晓娇在男人怀里，后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