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耳环和冰冷的威胁信,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刺温微遥的神经末梢。但预想中的恐惧并未降临,反而像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她心底压抑已久的滔怒焰和凛冽杀机!
好!很好!
藏头露尾的东西,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她温微遥一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连阎王爷的生死簿都敢撕,还会怕这点恐吓?
“姐……”墨画看着温微遥瞬间冷厉如冰刃的眼神,吓得声音都变流。
温微遥却缓缓笑了,那笑容冰冷彻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与决绝:“慌什么?人家都把战书送到门口了,我们岂能不接?”
她拿起那枚染血的耳环,仔细端详,仿佛那不是威胁,而是珍贵的线索。“把盒子、纸条,还有这耳环,都心收好。这可是对方主动送来的‘礼物’。”
“可是姐,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放到门口,肯定还能做别的!太危险了!”墨画急道。
“危险?”温微遥嗤笑一声,“躲在暗处的老鼠才危险。既然他们敢露头,我就有办法把他们揪出来,剁了爪子!”
她走到书案前,铺纸研墨,眼中闪烁着冷静到极致的光芒:“他们想玩恐吓?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雷霆之怒!”
她提笔,飞快地写下一道道指令:
“第一,立刻以我的名义,持侯府对牌,调一队京兆府的差役过来,就是昨夜库房纵火案有了重大进展,请他们协助封锁府邸,严查出入,保护现场证据!”——她要借官府的势,将事情彻底闹大,让对方不敢再轻易动手,也让府内所有牛鬼蛇神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第二,把我们查到的所有关于王老五、雀、以及‘寿’字银镯婆子的线索,‘不经意’地透露给京兆府的人,特别是那个婆子的特征!”——她要打草惊蛇,逼蛇出洞!让那个幕后黑手自己慌乱,自己露出马脚!
“第三,让刘妈妈带着所有心腹之人,立刻、马上、挨个院子去搜!特别是各房嬷嬷、管家娘子的住处,就以‘配合官府搜查纵火案疑犯’为名,重点查有没赢寿’字银镯,有没有昨夜外出或行踪不明的!谁敢阻拦,以同谋论处!”——她要主动出击,用最霸道、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将压力直接给到每一个嫌疑人头上!
“第四,”温微遥笔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去把三房周氏佛堂外面的看守增加三倍!没有我的亲口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送饭送水都由我们的人经手!”——周氏依旧是最大嫌疑人,哪怕她被囚禁,也不能排除她通过旧部兴风作滥可能!她要彻底切断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杀伐之气。墨画听得心惊肉跳,却又热血沸腾,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京兆府的差役便开进了温府,虽然不明所以,但侯府大姐手持对牌,案情重大,他们也不敢怠慢,立刻按照吩咐封锁门户,开始巡查。
温府上下顿时一片哗然,人心惶惶。
而刘妈妈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婆子护院,开始雷厉风行地搜查各房,更是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四夫人楚氏气得摔了杯子,直骂温微遥题大做,欺人太甚。五夫人苏氏则忧心忡忡,闭门不出,吩咐下人全力配合。其他各房姨娘更是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异议。
温微遥坐镇听雪轩,如同稳坐中军帐的统帅,冷静地接收着各方的回报。
“报姐!四夫人院里的张嬷嬷有一个‘寿’字银镯,但她昨夜一直在房中绣花,有人作证!”“报!三房旧院的一个粗使婆子也有类似镯子,但她几个月前就丢了!”“报!五夫人院里的李婆子手腕有空痕,像是常戴镯子,但她今日洗漱时摘了,收在盒子里,盒子……盒子找不到了!”
线索纷杂,真真假假。
温微遥并不着急,她本来也没指望能一下子就抓到真凶。她要的就是这种高压态势,让凶手自己崩溃。
果然,在这种高强度、无差别的搜查和盘问下,有人开始顶不住压力了。
傍晚时分,一个负责看守后角门的婆子,战战兢兢地来求见温微遥,是有要事禀报。
“。”温微遥看着她。
那婆子扑通跪下,哆哆嗦嗦道:“大姐……奴婢……奴婢昨夜子时左右,好像……好像看到负责浆洗的吴婆子……鬼鬼祟祟地从后角门进来,身上……好像还沾着点泥……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她平时那个时辰早该睡下了……”
吴婆子?温微遥记得这个人,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婆子,在温家干了十几年浆洗,平时几乎没什么存在福她也有个“寿”字银镯,是早年老夫人赏的。
“把她带来。”温微遥声音冰冷。
很快,吴婆子被带了进来。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苍老,头发花白,双手因为常年浆洗而粗糙红肿。她低垂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吴婆子,昨夜子时,你去哪儿了?”温微遥直接问道。
吴婆子身体一颤,声音沙哑:“老奴……老奴一直在房里睡觉……”
“哦?”温微遥拿起那枚染血的耳环,走到她面前,“那这个耳环,你可见过?或者……是你放在我门口的?”
看到那枚耳环,吴婆子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不是老奴……老奴不知道……”
“不知道?”温微遥逼视着她,语气陡然锐利,“看守后角门的婆子亲眼看见你子时回府!你手上的镯子呢?平时从不离身的‘寿’字银镯,今日为何不戴了?是丢了?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怕被认出来?!”
一连串的逼问,如同重锤砸在吴婆子心上。她浑身剧烈颤抖,额头冷汗涔涔,嘴唇哆嗦着,似乎心理防线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大姐!不好了!三……三夫人她……她在佛堂悬梁自尽了!”
什么?!周氏自尽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霹雳,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吴婆子听到这个消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震惊,又像是……解脱?随即,她两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
温微遥心中猛地一沉!
周氏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尽?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人灭口?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她立刻下令:“看好吴婆子!请府医过来!其他人,随我去佛堂!”
温微遥快步赶往佛堂,心中念头飞转。周氏的死,绝对不正常!这到底是故事的结束,还是另一个更大阴谋的开始?
她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而周氏,或许只是网上一个被舍弃的节点。
真正的幕后黑手,比她想象的还要狡猾和残忍!
当她赶到佛堂时,里面已经乱作一团。周氏的尸体已经被解下,平放在地上,脸色青紫,舌头外伸,死状凄惨。温柏松瘫坐在一旁,失魂落魄。
温微遥冷静地检查了一下现场。白绫、踢倒的凳子……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自尽。
但她敏锐地注意到,周氏垂落的手指尖,似乎沾着一点极细微的、不同于佛堂灰尘的……暗红色粉末?
她不动声色地用帕子沾取了一点那粉末。
同时,她的目光扫过哭抢地的周氏心腹丫鬟和婆子。其中一个婆子哭得尤其伤心,但温微遥却注意到,她的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且……她的手腕上,似乎有一道刚刚被擦红的勒痕?
温微遥的心跳陡然加速。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周氏恐怕不是自尽,而是他杀!是被伪装成了自尽!
而这个动手的人,很可能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