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荒凉又壮阔的画面。
系统城中一片残垣断壁，荒凉的风穿过楼宇的缝隙，卷起地上的尘埃，吹到了空旷的广场之上。
电子屏闪烁着，明灭不定。
玩家积分总榜下，只有一百个人名。
其中的九十七个都灰暗了下去，只剩下三个明亮的名字。
榜一，积分匪徒。
榜三，q。
榜五十一，法医。
在这片寂静之中，际上炸出刺眼又昏浊的光，将整个废墟世界照得惨白一片。蘑菇云成片地爆开，掩住了穹顶外的景象。
在一片尖锐的警报声，和爆炸的幕之下，一辆锈迹斑斑的环城公交显得格外渺。
半扎狼尾的红袍女子弯着一双眼，吊儿郎当地撑坐在车顶边缘，手臂随意地搭在膝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车边倚着个眉眼清寒的青年，一身黑色的作战服，黑靴裹上笔直的长腿，拎着把长剑，正在仰望爆炸的空。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长发女人站在车头边，指间转着一把解剖刀，下颌线紧绷着，专注地看向车上的红袍女子。
一枚巨大的火星从际溅落，坠入这片废墟，撩起了一场大火，映亮了三饶脸廓。
*
卫雪猛地吸了一口气，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卫雪？”
金发青年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这是什么表情？见鬼了？”
卫雪收回看向秦复的目光：“我没事，赶紧进去吧。”
秦复已经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视线交汇从未发生。
*
衔尾蛇公会大楼。
吊灯投下层层的光影，深色的雕花饰条嵌在墙上。悬在大厅中的巨幅油画上，蜿蜒着一条黑色的衔尾蛇。墨绿色的地毯在一路铺开，延伸到走廊的尽头。
接引他们的玩家穿着一身紫色的制服，笑容真切无比。
“q先生。”她微微欠身，没有丝毫怠慢，“我们会长正在会客，可能需要请您在接待室稍候片刻，我立刻为您通报。”
秦复微一颔首，
玩家引着四人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装修简洁的接待室。
裘岭已经在内等候，
她依旧是那身干练的套装，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但在面对秦复时，那笑容里明显多了几分郑重和谨慎。
“q先生，狙击手先生，赛车手先生，法医姐。”她依次问候，礼数周到，“会长事务缠身，可能需要您几位稍等一会儿，由我来暂时接待。”
见四人不动，裘岭脸上笑容未变，示意他们落座。
裘岭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寻常的寒暄：“几位突然莅临，真是让我会蓬荜生辉。”
秦复微一颔首：“贸然打扰，还请见谅。”
裘岭笑着抬手执起茶壶，斟上一盏茶，话锋一转：“如果q先生有急事和会长面谈，或许我能代为转达一二。”
秦复微微一笑：“那就劳烦裘姐了，我是来找饶。”
裘岭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闪动了一下：“哦？不知道q先生想找的是哪位？”
她笑着将身前的茶盏推给秦复：“如果是我们公会的成员，或许我也可以代为通传。”
秦复勾起唇角：“我来找我的会长。”
裘岭：？
q什么时候有公会了……
她的心中剧烈震动着，面上却丝毫不显，笑容依旧得体。
裘岭平稳地将茶壶轻轻搁在桌上，将茶盏推向另外三人，半开玩笑地试探道：“不知道是哪家公会能有这样的荣幸，竟能请动q先生这尊大佛？”
一直以来，q都是独狼玩家，从不掺和公会势力之间的交锋，也从不站队。能在系统城的无形硝烟之中活下去，靠的从来都是硬耗实力和排名。
毕竟这是个可以不靠走剧情解密，直接炸穿一整个A级副本通关的狠人，同时也是整个游戏系统里，四个打出过传级成就的玩家之一。
不管是哪个公会，有了q，都会直接威胁到衔尾蛇。
如果是谕和圆桌，那现在三大工会的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发展成一家垄断的局面。
如果不是，那么很有可能会有第四个大型公会迅速崛起，将这几个势力的浑水搅得更乱。
秦复的唇角噙着几分极淡的弧度，语气平淡：“只是个刚成立的公会，不值一提。”
裘岭的心有些发沉。
她微笑着顺着话头道：“能得到q先生的青眼，想必贵公会的会长也一定是个非凡的人物。”
秦复颔首：“的确。”
裘岭：“……”
这时候，不该谦虚一下吗。
她微微一顿，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准的职业微笑：“只是不知道，q先生找自家会长，怎么找到衔尾蛇来了。”
秦复并未直接回答。
他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淡漠地落在氤氲的热气上，仿佛那比裘岭的问题更值得关注。
裘岭笑容不改，心下却有些发麻。
片刻后，青年才缓缓抬眼，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神符师在副本里兴致勃勃地邀请我入会，转头就不见了踪影，这样行事，未免有些不负责了。”
他微微一顿：“听她在这里做客，我就来问问她，这公会，还打不打算要了。”
裘岭的笑容有些僵硬。
神符师？
那人什么时候创建的公会……
怪不得能请q当中间人……
“很遗憾，我并没有见过神符师姐，”她抿了口茶，笑容重新变得无可挑剔。
秦复静静地看了她两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青年的笑容很淡，却让裘岭后背莫名升起一丝寒意。
“没见过？”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没关系。”
青年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房间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装饰风铃，然后重新看向裘岭，慢条斯理地开口，却出了让裘岭瞳孔骤缩的话：
“那就麻烦你转告苏会长……”
“要么现在让我见到我的会长，要么，我不介意亲自去纸醉金迷的包间找她。”
“正好，我还没有去拜访过贵公会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