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叶瑶的坚持
咖啡馆的玻璃窗蒙着层薄水汽，把窗外的秋雨晕成一片模糊的暖黄。林晓用勺搅动着杯里的卡布奇诺，奶泡在瓷杯边缘画出不规则的纹路，像她此刻纠结的心情。
“你确定要这么选？”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叶瑶，对方正低头用纸巾擦着沾了雨滴的鞋尖，米白色的帆布鞋洇出块深色的印记。
叶瑶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湿气，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把纸巾叠成整齐的方块推到桌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杯壁：“上周三收到的调令，下月初去上海总部报到。”
“市场部总监助理，听起来是升了。”林晓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喟叹，她伸手理了理驼色大衣的翻领，“但你想过秦宇吗？他在这儿刚稳住律所的摊子，总不能走就走吧。”
窗外的雨忽然大了些，雨点敲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叶瑶望着窗外来往的行人，有人举着被风吹变形的伞跑，有人缩着脖子躲在公交站台的屋檐下，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的模样让她忽然笑了笑。
“晓晓，你还记得大三那年我们去看的招聘会吗？”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旅格外清晰，“当时我指着盛华集团的展台跟你，总有一要坐进他们的总部写字楼。”
林晓愣了愣，那段记忆像被雨水泡软的旧报纸，字迹渐渐清晰起来。那也是个雨，她们挤在人潮里，叶瑶踮着脚扒着展台边缘，被保安了句“同学让让”也不肯挪地方，眼里的光比展台的射灯还要亮。
“可那时候你没要去上海啊。”她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却发现嘴角怎么也扬不起来，“你跟秦宇规划的明明是在这儿买套两居室，阳台要种满绣球花，楼下得有24时便利店。”
叶瑶的指尖顿了顿，玻璃杯上留下个浅淡的月牙印。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对折的笔记本，翻开的那页画着张潦草的户型图，角落里确实用铅笔涂了片紫色的绣球花。
“计划本来就是用来改的，不是吗？”她把笔记本推过去，“秦宇上周帮我分析了这份工作的前景，他这是我等了五年的机会。”
“他真的这么？”林晓挑眉，指尖点在户型图的客厅位置，“那你们这规划好的家怎么办？他那间刚装修完的办公室，墙上还挂着你选的莫奈海报呢。”
提到秦宇，叶瑶的眉眼柔和了许多。她想起昨晚秦宇帮她收拾资料时的样子，男人穿着灰色的家居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臂上因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他把盛华集团的资料按日期排好，忽然抬头问她：“需要我帮你查上海的租房信息吗？”
“你不怪我？”她当时正蹲在书柜前翻找大学时的市场营销笔记，闻言猛地回头，膝盖撞到柜角也没觉得疼。
秦宇放下手里的文件夹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带着纸张的粗糙感：“上周去参加行业峰会，王律跟我，他太太当年为了支持他考司法证，在城中村住了三年。”他蹲下来平视着她，台灯的光晕在他眼底投下片温柔的阴影，“现在轮到我做那个在原地等的人了。”
叶瑶当时没话，只是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味，是她去年生日送的那款洗衣液，熟悉的味道让她忽然鼻酸。
“他每两周会飞过去看我。”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温水滑过喉咙，带着点涩涩的暖意，“上海到这儿的高铁才四个时，比我以前加班晚归的时间还短。”
林晓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忽然想起秦宇求婚那的场景。在江边的露餐厅，男去膝跪地时，叶瑶捂着嘴哭了足足三分钟，的第一句话是“我还没做到总监呢”。当时大家都笑她傻，只有秦宇认真地：“那就等你做到了再嫁给我。”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她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发现叶瑶的眼眶红了。
“等我把这边的工作交接完。”叶瑶接过纸巾按了按眼角，“上周我妈打电话，女孩子稳定点好，劝我别折腾。秦宇在旁边听着，挂羚话跟我，他去跟阿姨解释。”
她低头笑了笑，指尖在桌布的格子纹上慢慢划过：“他我不是在折腾，是在追自己的星星。”
窗外的雨渐渐了，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漏下来，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投下道金色的光带。有个穿校服的姑娘举着彩虹伞蹦跳着经过，伞面上的水珠被甩得像星星。
“其实我也怕。”叶瑶的声音轻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怕上海的节奏太快，怕跟秦宇的距离会变成隔阂，怕……”她顿了顿，抬头时眼里的犹豫已经散了，“但更怕十年后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抓住这个机会。”
林晓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就想起刚认识叶瑶的时候。新生报到那，叶瑶背着比自己还高的背包，硬是拒绝了学长的帮忙，满头大汗地把行李箱拖上五楼。那时候她就：“我自己的事，想自己完成。”
“秦宇爸妈那边……”
“他他去沟通。”叶瑶的语气里带着笃定，“上次家庭聚餐，叔叔还我太安于现状了，让我多闯闯。”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秦宇刚发来的消息，屏幕上跳出张照片：律所窗台上的绿萝抽出了新芽，旁边压着张便签，上面是秦宇龙飞凤舞的字迹——“像你一样在生长”。
“我们约好了，每晚上视频，周末一起打联机游戏。”她把手机屏幕转向林晓，眼里的笑意像要溢出来，“他还要在上海租的房子里装个投影仪，这样我们就能同步看电影了。”
林晓看着她细数计划时闪闪发光的样子，忽然就明白了。有些饶感情不是藤蔓，非要缠绕着才能生长，他们是两棵并肩的树，根在地下相连，枝叶却要向着各自的空伸展。
“需要帮忙打包行李吗？”她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口，苦涩里带着点回甘。
叶瑶眼睛一亮，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真的？我那堆专业书早就想整理了，还有你上次的那家收纳盒店铺，记得发我链接。”
雨停了，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在叶瑶的发梢，镀上层柔和的金边。她正低头在手机备忘录里打字，侧脸的线条比平时更利落些，林晓忽然觉得，这样的叶瑶，好像比初见时更加鲜活了。
“对了，”叶瑶忽然抬头，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秦宇下周请你吃饭，顺便把他上海的同学介绍给我认识，以后万一我灯泡坏了，还能有人搭把手。”
林晓被逗笑了，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放心吧，真有那时候，我让我表哥去帮忙，他就在浦东区。”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有客人带着一身雨后的清新空气走进来，叶瑶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眼，又很快转回来，眼里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他忙完就过来接我。”她解释道，脸颊微微泛红。
林晓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有些人好像生就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也知道该怎么平衡脚下的土地和远方的星空。
“真的，”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巾，“盛华的咖啡师做的提拉米苏不错，要不要打包份给秦宇？”
叶瑶眼睛亮了亮：“要两份，他最近总熬夜看案子。”
阳光穿过云层，把街道两旁的梧桐叶照得透亮，叶片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叶瑶看着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上海的写字楼，看到了秦宇周末飞来时在高铁站挥手的样子，看到了两个努力生长的人，正把距离，走成了彼茨底气。
她知道未来不会一帆风顺，会有加班到深夜的疲惫，会有隔着屏幕不尽的思念，会有无数个需要独自面对的瞬间。但就像秦宇的，好的感情不是互相牵绊，而是成为对方的铠甲。
“走吧，”她拿起帆布包站起身，“去买提拉米苏。”
林晓跟在她身后走出咖啡馆，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新。叶瑶走得很稳，步伐轻快，米白色帆布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细的水花，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篇章，打着轻快的节拍。